女频言情连载
秦蓁是尚书家的小女儿,上面只有一个兄长,从小被受宠爱,长大之后,被送入宫中,才发现幼时遇见的少年,竟是自己的皇帝夫君轩辕荆。两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却因为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产生了隔阂,从此这段关系开始经受考验。
主角:秦蓁,轩辕荆 更新:2022-08-22 11: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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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蓁,轩辕荆的女频言情小说《纸鸢下信守豪言》,由网络作家“魔猫莉娜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蓁是尚书家的小女儿,上面只有一个兄长,从小被受宠爱,长大之后,被送入宫中,才发现幼时遇见的少年,竟是自己的皇帝夫君轩辕荆。两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却因为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产生了隔阂,从此这段关系开始经受考验。
序伊始…
大音载化元年,武宗轩辕锦登基,立御史之女秦琅为后。但其在位时期颇宠贵妃华氏,于皇后分外疏远。载化三年春,皇后生产,然分娩时突生意外,报诞下死胎后不了了之。同年十月,贵妃生子,取名荆,武宗大喜,钦赐乳名:陶陶。
武宗在位时期,且崇武轻文,苛政严罚,连年纷争。百姓苦不堪言、朝廷明争暗斗、后宫更是成了贵妃天下。一时间,八方横流,风声鹤唳。
载化十七年,时维己亥,武宗薨,谥灵皇帝。其长子轩辕荆即位。立年号纯德,封嫡母秦氏为皇太后,其生母华氏为皇太妃。轩辕荆即位,自是年轻有为,一改先帝之为,广施仁德,重文重农,惠利百姓;将朝中不利者一并铲除,提携良臣才将…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纯德五年,一派祥和,歌舞升平,盛世开启……
百姓口中,帝京中心的皇城“意安城”,横二里,竖一里,四四方方,红墙绿瓦,取意气长安之意。平日里除了那些个朝臣和贵族,老百姓只得在南方朱雀门口向里望望,畅想着里边正襟危坐的尊下、身着朝服的官员、粉饰朱颜的女子、以及数不尽的绫罗珠宝…可这时候世家近乎垄断了官路,百姓想爬到高位也值得期待着有一日自家的小女也能入宫选个秀女,带来些财富。
只是这小皇帝不近女色,一身扑在朝政上…故而此番选女,榜单一贴,又是一份失落频频——太后懿旨:选功臣之女入宫。初定了也就是那母家,当朝户部尚书秦萧秦皎尧家的小女了。
纯德八年春,距离皇城二里不到的地方,户部尚书府立于一片肃静之中。这尚书虽官宦世家,却是书香门第。得其父之教导,得御史之素养,高官在身,却是平淡——黛瓦白墙,茂林修竹,出入不过二人之轿,典雅得体。
“小妹,你又不好好走路了。女孩子家的,注意仪态啊…对了,念书了吗?”
秦弘即便看着经书,也不忘说他这妹妹几句。他这人乃这尚书大院中的大公子,时年廿五,生的谦谦端正。少而好学,于太学几年纵不出帝京几步却尽知天下事。慎言谨敏而好学,只想接着朝堂空出的位子填补上去,发挥一番能力辅佐君主治国。而平日里也常常去个私塾代个学,倒也算是发挥了一份力。
而他口中这妹妹与不喜动的他不同。这小女儿乃秦萧次女,名蓁,未嫁人便得了个小字:欣欣。时年十九,古灵精怪。却生的可爱俏皮,柳叶眉、桃花眼、薄唇皓齿、身姿绰约,即是不施粉黛不簪首饰也足够惹人喜爱。
听见哥哥说话,秦蓁撅着嘴,捏攥着手中竹叶,晃着双腿一句一句道:“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絜齐酒食,以供祖宗,是谓继祭祀也…”
秦弘放下书,看着秦蓁摇了摇头。
秦蓁深吸了口气,板板正正又言:“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我都背了好多遍了!”
“嗯。”秦弘这才笑了笑,点了点头。他不屑于小妹忠于女戒,反倒是礼义不解,则成虚礼。若成虚礼,戒又何用?在他看来,小妹如男儿一般念书更是有理。
“好啦大哥。”秦蓁一手夺下秦弘手中经书,声脆如银铃。“我都快进宫了,还不好好玩乐些!进宫了就不能这样了…”
秦弘笑笑,不再多怪什么。皇帝忙于政务至今未充盈后宫,后宫中仍是刚登基那几年选上来的两位。至于此次还是太后提议奖功臣之女入宫,而自家既是太后外戚,父亲前段时候因户部拨粮赈灾又颇有功劳,小妹自然会被选中。只是这后宫阴险…
秦蓁看她长兄一脸忧郁,一下拍在秦弘肩上打乱了他的思绪。
“你这是作甚?”秦弘摸了摸他妹妹的头,嗔怪道。他对这小皇帝轩辕荆没甚担忧,因着年少与还是太子的他曾有过交集,只是这后宫险恶,小妹不攻于心机,可就是个麻烦!
可这秦蓁倒是看得开,丝毫不显出忧虑,自己做好了完全准备一般,倒是劝慰起了她大哥:“哎呀好啦,担心什么!该着说现在陛下没有皇后,而且皇太妃去年也不在了,现在里边都是姑母说的算,哥哥不用担心啦!好了不和你说了,走啦!”
看那妹妹一副不知危险的天真样子,秦弘也不知如何是好。正想继续把经书看下去时候,听着下人唤他,直言老爷有事找。
“好。”既说尚书有事找他,秦弘便又不得不放下书去了。
正堂中,肃静穆然,只有缕缕烟雾从香炉泛出。秦萧见秦弘来了,便招招手唤他过来坐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腿。
“父亲找你来,不为别的。你也知道你小妹要进宫,可这后宫险恶,多番争斗。她平日里对谁都不曾防备,自小被家里人惯坏了,我真是很担心…”
秦弘刚想表明自己心意,一旦自己有机会为官那便会保护小妹。却被秦萧看明了什么般“打断”了他:“为父说的是,让你替你妹妹进宫,帮她扫清障碍。”
“这!”秦弘一惊,顿时失了神色。
“不必担心。”秦萧声音暗下来,“姐姐和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入宫验身尽可放心。至于日后陛下若要宠幸,能瞒便瞒,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不求日后能让你妹妹在后宫翻云覆雨,只求你妹妹能安得一生罢了。”
秦弘未言,他对妹妹很是喜爱,要他做何他都是愿意。可他志在朝堂,这些年所学所誓皆是有朝一日辅佐君主稳守盛世,为万世所道,绝非在后宫之中和女子家长里短…
“父亲知道对不起你,也知你志不在此…父亲也是拉下了老脸和你说。”秦萧叹了口气,“可我实在担心想不出其他方法…父亲答应你,终有一日父亲会让你正大光明立于朝堂之上,为国之栋梁!”
秦弘不语,只点了点头。因他心知便是反对也是无意,父亲强硬,反对也是徒惹他生气,或许还会累及妹妹。罢了,反正归着是暂时的,等安定下来后他亦可实现青云之志。
“那妹妹那边…”
“我自会和她说的。既如此…”秦萧重重拍了拍秦弘的肩,离去了。堂屋很空旷,好像心跳声都能听见。秦弘攥了攥腰间玉佩,长长叹了口气。
天阶夜色凉如水,秦弘不知是难过己身已近无奈,还是至于一种山雨将至却无欲无求的感觉,没有焦躁踱步、没有唉声叹气、没有愁眉不展,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晚饭后瞧着父亲将小妹叫到了一旁,而自己默默回了屋,躺在床上细细看着帷幔丝纱,伸出手一点一点点着褶皱,竟无意念叨起了儿时所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不知是念得失了神,突然被自己的一声低叹扰了思路,明明这自小背过无数遍的词句,竟一时想不起来了后文,无奈只得作罢。
秦弘不知,院落另一面正房,秦夫人低声掉着眼泪。
“好了。”秦萧念道:“一早便知道有这日子了,也该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是我们的,怎么强求也得不到啊。”
秦夫人依旧抹着泪水,低低抽泣,唯恐被发现一般摇着头。心道着虽知道命运可这孩儿她养了二十多年,怎么是说放就放。
秦萧摇了摇头:“夫人,天命难违啊,你这般也改不了什么…他的命,我们的命,从一开始就奠定了。”
秦夫人别过身不再作声。她何尝不知天命难违?她出生名门世家,祖上几代官员无一不是三品之上。可自她出生,自她嫁进秦家的大门,自那个小孩儿诞生之日,她便知这命不可逆。虽做了无数准备,可终究到了这日,还是忍不住流泪哭泣。而就连这流泪,都不敢哭出声音。
“罢了。”秦萧低眉贴了贴夫人的额头:“只要欣欣能过好,我们血亲父母的也算尽了责了。天不早了,睡吧。”
两日太快,让人无法反应后,便迎来了分别。这日,天色蒙蒙;秦弘换上了朱钗长裙,涂上了铅粉胭脂,坐在宫轿之中。
轿外秦蓁眼含着泪水,拉着秦弘的袖角不想放下。
“无事,哥哥你还信不过?待哥哥帮你铲平前路后,让你风风光光的进宫!”秦弘的声音分外温柔,拂去了小妹脸颊泪水。
秦蓁听哥哥这么说,心里也好受了些,眼泪中绽出了笑容。
“好了,上路吧。”秦萧说了句,催着车马走了。留下尘微尘后秦蓁一脸泪水,追着车马跑了几步,终是被难掩悲伤的母亲拉回了家,看着车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长街尽头。
车入宫墙,长巷之中车辙压出痕迹;屋檐之上,仙人骑凤,后随九兽静静看着这一轮车马。
“户部尚书之女秦氏,良家子。年及十九,体貌优异;无斑无疾无黑痣,五官端正典雅,颇富诗书女才,德行举止合规,过。册立五品婉仪,赐居筠茗宫。”掌事嬷嬷言罢便退下,由引事嬷嬷接管此一行,便是正式走完了规矩,正式册立成宫嫔。
“秦婉仪,这筠茗宫以后便是您的居所了,尚宫局已将宫人安排妥当,用件什物也一并送到。秦婉仪安心就好,老妇先告退了。”听引事嬷嬷说罢,秦弘行了一礼,掏出一把金瓜子,赏了下去。
屋中宫人立毕,秦弘走到圆桌旁,这上可是大有千秋:陛下赏靛蓝苏锦**绣服两套、海棠绒花五对、珍珠嵌银步摇七对、手执翠玉如意一柄、鎏金翡翠铜镜一面;另太后赐琉璃灯两盏、血玉璎珞耳坠一套、墨玉禁步一块。”
手指轻轻滑过这些个物件,秦弘心里也算是开心。他生的虽好,这些个宫中珍宝却也少见。怪不得宫外的百姓挤破了头想家中女儿进来,他这贵族官宦子弟见了都是惊异更何况普通人家。
日头渐西,这下子可算是可以歇息。自验身那一刻,躲在树丛后的秦弘和那贴身丫头的心一直在嗓子眼儿就没下去过——这若是无意被人发现,直接就是一刀了。
“可真是烦累了一天,是不是双儿?”秦弘叫起了一旁的丫头。这贴身的丫头唤作双儿,原是自小孤苦被秦蓁领回了家,是秦蓁心腹。与他兄妹二人自小交好,年龄虽不大行事却机灵得很,加上长相可人,秦弘很是看好。
“是是是,不过还好,验身那一块吓死我了…不过好在您生的好!”双儿抚了抚心口,她怎么也没想到是会让另一个女人替了这大公子,要知道他当时就躲在一旁树后,这要是被识破了可就!不过还好,这公子的命可是一等一的好!
“担心什么?”秦弘抓了个梨子,“父亲和姑母自会安排好。”
双儿笑了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大公子也真是生的好,一进来就是五品婉仪,皇上赐独居筠茗宫一宫,又赏赐了这许多绫罗绸缎翡翠珠钗…看的眼花缭乱。
秦弘嗔怪后笑了笑,想想双儿说自己生的好,也不自禁看了看铜镜:点翠珠钗,额间花钿。黑发盘于头上,身上衣物刺绣甚好,他本肤白,杏眼细眉,如琢如磨,身形纤长,如玉温润,虽年至廿五,却不输那娇小女儿…这女相一化,确实不错。
双儿见此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一低:“不过娘娘,这哪日陛下要是临幸…”
“好了。”秦弘打断了双儿的话,隔墙有耳此事他还是知道,“这陛下勤于政事,来不来后宫还是两说。更何况后宫如此多人等着他,我不声不张他也未必会想到我…休息吧”
秦弘缓缓走到了窗旁,细细看向外——
此宫还算安静,倒是也建的典雅得体。据传曾于此处突现茗香,又值翠竹修林,因此得名。这窗外一排翠竹,也恰正是他所喜爱之物——东西南北狂澜风,只此一身不动。远方恰能见沉沉夕阳,斜光映下来正打在窗边,一旁玉瓶无语也依依。
天色渐沉,不时一更已至,月上西楼。榻上,秦弘辗转反侧——
他之乳名,唤作“飞云”,取意“振飞翅、腾云霄”;他之字,唤作“维祯”,无一不是大有前途之意,大有抱负之名,可如今…
“王国克生,维周之祯…秦维祯啊,你行吗?”秦弘呢喃着,侧过了身子轻轻叹了口气。这脑中纷乱的很,却不觉睡了过去。
凉风进窗拂珠帘,窗外花开遍;斜阳渐黯流霜皎,屋内香雾遍,似得临仙…
次日五更未至,秦弘便起了身。自然,前臣赴早朝的脚步已经加紧,车马已并排停在朱雀阁门外,朝臣纷纷下了轿辇,疾行至大殿前。而在后宫,此一时中宫无主,然太后犹在。虽太后年岁已老,每日晨起接受请安身子也熬不过来,然后宫添新,又是本家小侄,这一日的晨昏定省说甚都该有。
一早五更,钟鼓刚明,秦弘揉了揉眼,清醒着走到床边。飞鸟迎朝阳,晨雀唤彩霞,竹影扶帷纱。秦弘望见宫外飞鸟一跃而起,随着一声惊鸣,打破了晨曦的安静,散乱了身旁香炉中袅袅而出的丁香气,不禁掩嘴笑了一声。
双儿端着铜盆,笑盈盈的走来:“娘娘光顾着那几只小雀好看,偏知娘娘更好赏!”
身边宫婢一听这话,无不抿嘴笑了一番,清脆可爱。不过一日,便知这双儿姑娘为人友好可亲,这新主子更是好说话的很,颇有一副谦而又谦的样子。故而这宫中奴婢内监,不过一日一夜,便对这新主子和双儿有了很多好感,直念叨自己侍候此番人可是着了幸事。
秦弘听见笑声,低声训了声,纤手一拨扬起了三千如瀑墨发。
“奴婢伺候娘娘洗漱。”身旁的宫人迎上来,接过铜盆,试了试其中水温,轻轻扬起的水花唤醒着秦弘尚未清晰的头脑;混着青盐荷花的漱口水清洗了皓齿,口吐兰香;木梳篦子细细将三千墨丝一捋而顺,再以手覆以发髻。不时三刻,素裹玉妆。花钿当额、铅粉浮面、朱砂上唇。
梳洗打扮完毕,双儿从柜子中取了件很是华贵秀丽的衣裳:嫩粉锦缎,橙红薄纱,上绣海棠,若再配以翡翠珠钗靛蓝宝石装饰的步摇,很是夺目。边取着,双儿边向秦弘眨了眨眼,第一日若是夺了个头彩,就是大喜了!
“算了,不合适。”秦弘摆了摆手推了双儿的建议,自行换了一身浅蓝套服,衣襟袖口、腰带裙摆绣有淡色茶花。长发髻上,只配了几件合乎礼制的淡色湛透珠花、百合白玉细簪、浅红珍珠璎珞、银丝盘桓耳饰;额间淡粉花钿配以面敷鸭蛋蜜粉,远山之眉娇柔之唇,双颊胭脂更显桃花之色,虽是淡妆却相宜有韵。尽管周身尽显清冷之气,腕上却戴了个甚是精致名贵的血红翡翠手镯,腰间一块寒翠禁步更是价值不菲。
看着双儿收起那锦缎华服的不舍,秦弘笑了笑说道:“头次见后宫诸人,若是这般显耀怕是要招致不满了…更何况中宫并无主位,如今太后做主,虽说是自家长辈,却也是太后。这尊卑有序长幼有别,第一次见太后还需收敛的为好。罢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言罢,便带着双儿出了宫门。
然则,其实秦弘有一原因并没有说出:实是…太过丢人!自己一个男子,还没有完全接受如今这个身份,一身女子粉黛装扮不言,又要学着女子的声音说话,学着女子的身份行动,而自己更是在来的前一日紧着补了很多《女戒》…如今若再一身粉色,那边是成何体统!
太后居所距秦弘之筠茗宫距离不算近,走着也得需个一刻。若是之前秦弘跑着半刻也便到了,可如今小步行动,行至宫外时掌事嬷嬷已在等候了。见到秦弘,先是一礼。
秦弘点了点头:“烦请姑姑向太后通报一声。”
嬷嬷应了声,转身进了宫门,不几刹,便领着秦弘和双儿踏进了大门。
这宫中太后秦琅,小字沐芳,其所居宫室名为宸宁宫,万穹之下、众星拱之,百泰安宁,故为宸宁。高台之上,鎏金装饰宫门,砖红墙壁颇显厚重,绿瓦铺就的屋顶内以金银宝石饰以日月星辰,凤凰牡丹。坤载厚德,此而则众星拱月,敦厚慈德。
秦弘经通报进入后,皇太后及众妃嫔已经坐好。说是众妃嫔,其实也不过两人:一位辅国大将军郑旻琰之小女郑宜,因母家战功烁烁,父亲位列高位,因一入宫闱便得位及二品昭仪,长得很是妩媚,眉毛上挑,明目薄唇,锦缎金丝绣成神鸟铺于长裙之上,尽显娇媚傲然;另一位为太史令之女和温玉。或是继承了其父不正不怒安然于典籍之中的姿态,样貌虽稍显逊色,不足为惊艳,然较之郑昭仪却是显得安静不少。因父亲官位不高,不过一执笔史官,故而只列七品美人之位。
“妾身给太后请安,太后千秋万福。”秦弘掐着嗓子,跪地叩拜,三叩首行大礼。他声音本清亮,掐着嗓子说话竟与女子无异。
“起来吧。”太后一笑,指了指旁边二人:“这两人你该是听过,左边是郑大将军独女,凝芳宫郑昭仪;右边是太史令之女,月逸堂和美人。”
秦弘再拜,极力表现的得体客气,可见这两人:那和温玉位份低,倒是规规矩矩起身回了个礼;而那郑宜就不好多说了,那一句应答极尽阴气,完了还撇了个嘴。
“好啦好啦,来人,赐坐。”太后一笑,声音很温柔,并赐以秦弘座位。这一下进后宫的第一大关算是过去了,秦弘不禁轻轻舒了口气。而这接下来就是太后的训话,晨省必然是要嘱咐一番。
“今日皇帝后宫新添佳丽,是上天眷顾,福泽深厚之事。皇帝虽然年轻,但后宫贫瘠,亦未有子嗣,至于国家,至于国运皆是不利。且哀家年岁已老,虽说还能撑几年,但后宫无主实为不妥。如今后宫只有尔等三人,你三人要互相帮扶,不可妄语离析…而未来皇帝的后宫定会更加充实,亦不可嫉妒造事,可知?”
“是。”郑宜先起身应了一句,“陛下太后千秋万岁,妾身等只要依傍着陛下和太后您就安心了,哪里还会生事呢?”
可真会说话…秦弘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她这般声音当真娇滴,身姿优美,长得也是可人儿,若是以前的自己,估计也希望娶个这样的夫人…
“就你会说话。”太后佯训了一句,“好了,哀家坐累了,你们退下吧。秦蓁,你留下,哀家有话。”
“嫔妾告退。”
秦弘看着郑昭仪“气宇轩扬”起身摇着身子走出后,和美人才慢慢跟出去。
至待二人出去后,太后屏退了众宫婢,唤秦弘上前坐下。
“飞云啊,姑母知道委屈了你。”太后眼神中露出柔色,拍着秦弘的手慢慢道。“可是你也知道,哀家虽为太后,可这皇帝毕竟不是哀家所出,有些事哀家也不好做主。更何况这郑氏一家独大,那郑宜表面安生然则内里更是骄傲跋扈,若是欣欣来不知又要受怎样的欺辱,哀家实在不舍啊…如今你在,你父亲在前朝效力,你在后宫帮扶着,无论是对咱们家还是陛下的江山都是有益的。所以还希望你能理解哀家的心…”
太后一片慈目,温柔和善,话语中却是一份难安。秦弘听了,即便再怎么不想这时候也无法推脱这老妇人的一片心了。又及那小妹,也确是无甚心机,进了漩涡都不自知之人,他自然珍惜。
秦弘点了点头,回了个算是自信的笑和一句放心,却是字字铿锵。太后听后显出很高兴的神色,又抚了抚秦弘的头才放他离开。
可这前脚一跨出门,突然不知怎的,秦弘心里想到了什么而且越想越不对:这太后对自己有些温柔过头了吧?又是抚手又是安慰,生怕自己着了一点委屈!要说太后是他亲姑姑,宠溺些可以理解,但这眼神这语气也太…算了算了!想那些做什么!那小皇帝才是真的麻烦…
这心绪烦得很,让人注意不到身旁的奇花异草,也注意不到那不速之客。
“啊!奴婢见过郑昭仪!”
听见双儿一声问好,秦弘这才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差点迎面撞上了郑宜。
“妾身见过郑昭仪…”秦弘掐了嗓子,赶紧俯身行礼道。
“哼!”郑宜做了个白眼,语气中满是不屑。“怎么,和太后唠了会子话就不知道自己的位份了?五品婉仪见到本宫竟然这般迟钝才问好?!秦婉仪也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啊!想必来日见了陛下,得了雨露,更是不知所以然了?”
叽叽喳喳…秦弘真想扇一巴掌那个刚刚说想娶这种女子的自己。
可那郑宜看不出这份心思,她父亲战功烁烁,无论是谁都要敬他三分,而自己更是这后宫妃嫔中最高位,管她进来的是谁都要宣示一下自己的地位。
况且说这后宫妃嫔中现在就只她三人,郑宜心中那个和温玉不成气候自可以忽略…这日后妃嫔多起来是日后的事,如今最大的阻碍就是这个秦婉仪!何况她有那层关系,这自己未来的皇后之路,岂不是起了个倒刺?!想到这便是更加不甘心,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郑宜绕着秦弘走了一圈,充满着蔑视之气的啧啧声,烦的秦弘真想骂一顿赶紧离开,可为了妹妹的未来只得忍了下来。
终于,在第三圈时候郑宜停了下来:“穿的这么素想标榜自己出淤泥而不染?还是学那个闷声闷气的和温玉?要真想隐居出宫找个深山老林可好?还穿这么好的布料做什么?还有这禁步也是好玉!”郑宜一阵刺耳的大叫之后,竟直接一把抓住了秦弘的衣袖,涨红了脸骂道:
“本宫看这衣服料子倒是比本宫的都好得多,这不是僭越?!月明,给我打这个不听话的秦婉仪!”她倒是见着新人进宫,妄自以为是如那个和温玉一般好欺负,转头一个下马威,却不料一切都不如她所料。
秦弘一把回手抓住那月明丫头的手,他一男儿,气力比女子大的多,捏的月明一下松开了手。如今风水倒转,秦弘瞬时占了上风,倒是丝毫不怯的回了去:“妾身这衣物布料和这寒翠皆是入宫时陛下太后赏赐,郑昭仪此言却是说陛下和太后僭越您了?若是陛下太后听得,不知昭仪是有几个胆子?”
“你?!”估计是没想到这人会驳回自己,郑宜一时语塞。
“妾身刚刚恍惚是妾身之过,可妾身和奴婢并未失礼。刚刚太后独留妾身与妾身说此后相处切不可生事,不可让陛下担忧后宫中事。昭仪娘娘若是怪罪这个,妾身甘心领罚。只是娘娘。”秦弘上前一步,轻轻扬起嘴角,“娘娘刚刚在这花园之中大声吵嚷,更是辱骂了和美人且要对妾身动手,是否是破坏了后宫安定,违背了太后的意愿呢?”
郑宜听了这话气的脸已经发红,愈发语无伦次,跺了通脚后带着那个叫做月明的丫鬟愤愤离开了。
见这“麻烦”走了,双儿皱着眉,一脸忧愁的看着秦弘,第一日便是如此…得罪了郑宜,得罪了郑将军,她们这一家都不会好过。
秦弘看出双儿的忧虑,倒是无甚担忧的回了句:“无妨,本就是她不遵礼了,我若是任由这般,怕是欣欣日后也会不好过。只不过,和美人,戏看够了也该出来了吧…”
只见其后,和温玉从花簇中款步走出,微一欠身。好一个人如其名,温润如玉。只不知做事不够谨慎还是故意为之,秦弘刚一争论,恰好往旁了一瞧,瞧见了和温玉的衣摆。
和温玉慢慢走上前,盘起的发髻不知什么时候被树枝刮散了一缕,随着微风起在空中。细小的腰身顶着绫罗珠翠,深处泥潭仍望星空之姿,于这宫闱中不争不抢,很有大家风范,秦弘对这女子竟起了一丝赞誉。
轻声一笑,字字清晰,不紧不慢。
“婉仪,这郑昭仪是辅国大将军独女。她父亲位高权重,她平日里也骄傲惯了。妾身人微言轻,可妾身只是想说,日后这矛盾还会多得很,婉仪还是多隐忍为上,万事不急出头还是好的…”
一番说罢,和温玉拉起了衣领,以手遮住眼睛看了看日头:“今日妾身只想告诉婉仪这些。如今还未入夏,这花园风急寒重,妾身先告退了。”言罢,又一欠身,慢慢离去了。宛如一阵清风,慢慢袭来,慢慢离去…
入夜,突然卷起了一阵寒风,空中泛起丝丝流霜,月色倾泻而下,盈满楼台。
秦弘想着白日里太后所言,叹了口气:这四方天地,红墙绿瓦,看似金装玉裹,实则囹圄桎梏。而如今太后一席语,便是如何也不能轻易走出这层层楼宇了。还有…若说郑宜之气只在表面倒还好对付,只是这和美人,看不出的心思才难猜难应,谁知这表面温和内里又是何呢?
月华霜重,星沉虫鸣尽;竹影兰香,雾透榭栏隐。秦弘拿出琴箫,对着屋瓦之上清冷的月色缓缓吹起,为阴调极重的后宫带来一丝君子之风。曲调和缓却透出孤凉,箫声透着薄雾一入碧霄明月。若梅立寒冬、松站峰巅,虽于高处瞻视万物却苦于孤寂清冷,无人感其内心所想。
俄顷,东方不远处的大殿中,隐隐传来阵阵泠泠琴音,如抚寒梅、如过青松,既于云端观仰世间便安于宁静祥和,如同安慰那箫音一般轻轻诉说,从容踏入狂澜。
自秦弘入宫那日,春日转了夏热,草长莺飞换作接天荷花。
而这两月余,既已然入夏便天色渐长,也愈发燥热起来。一早蝉鸣不止,到了傍晚也不消一刻,倒是自己求了尚宫局弄来了几小缸莲荷,而那莲缸中偶然响起的蛙声一片显的格外清爽了。
这两月秦弘过的很是清闲:因着太后并非真正的中宫之主,况且岁数一大也经不起日日早起,故而晨起请安自然不是每日要求;而后宫诸事全在郑宜,她也舍不得分出那一点点权力;至于和美人更是从未出现,像是没有这个人一般;自己嘛,皇帝怕是连他这个人都不知道…所以到最后还只是那聒噪的郑昭仪…
可夏日里,对秦弘这般怕热的便是不好过了。一步又一步向冰鉴移靠了,整个人就差摊卧在那铜冰鉴上的秦弘,心念着那郑宜该是上次说完她之后估计也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这会谁知道是在哪里使性子还是琢磨着怎么对付别人呢?如此热的天谁管她呢!
双儿见他这般样子,不禁咂了个嘴,他这样子,就和原在家中一模一样!自己每每去寻大公子时候,凡是他热的烦了就大敞四开的趴在冰鉴旁…不过那时候他还会出去练练武,可如今入了宫便是什么也不做了!如今这样子双儿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连连拽起秦弘,不住让他坐好。
“怕什么!又没别人,来人了我自然就坐好了…”秦弘长舒了口气,这天热的让他烦躁的很,做什么吃什么都没有兴趣,整日里除了看看书就是瘫在席上,哪里都不愿动。
这可急了双儿:冰鉴、扇子、打水…能用的都用了,这主子还是这般!这又不是在家,只得推搡着说:“娘娘,奴婢听说后花园的茉莉开的很好,香气扑鼻!此时日头不太大,咱们出去走走吧,整日里在这屋中憋也憋烦了。”说罢紧着收了扇子,用力把秦弘从席子上推拽着起来,总算是把这小少爷推出了房门。
看着这天大的日头,秦弘怨声不止。这日头何止说大?简直燥人!秦弘走了几步,连连眯缝着眼,扇子扇的呼呼响,全然不顾身旁双儿说的茉莉开的很好,香气扑鼻;也不顾这双儿一边笑一边走了好远。
“既来之则安之,娘娘整日里都不出门。奴婢看那边湖中有大片荷花,估计里边还会有游鱼,湖边自然是凉快一些的,咱们去那吧!”
她这倒是玩的开心,谁知道本公子多难受…热的不行还要层层穿着这女子的衣服慢声细步!光着发髻首饰就累的要死…秦弘满心不情愿的抱怨着,但约么着也是双儿想出来玩了,原先在家小妹带着她总也能出去走走,现在在这四方天空下却有些无聊了…她还小,想着玩也是应该的。
“嗯?那边有人?”秦弘走进荷花池附近,倒是在池边树影下看到几位女子——为首的那位年龄约着和自己小妹差不多大,面上敷粉肤如凝脂,弯眉细眼中透出一股无法无视掉的傲气,身段窈窕白皙。飞天发髻上佩金丝编织而成形似飞鸟的华盛、珊瑚珠子打造盘银丝的花簪步摇、更配上珍珠点饰繁星如意小簪、颈上细丝串就吉祥翡翠璎珞;身着雪青加织金丝锦缎琼花长衣,曳地长裙,鞋履翘首亦是绣工精巧。周身尽显华贵之气。
秦弘一份好奇,想着走近看看,却还未等他走近,那女子倒是先朝这边看来,红唇一弯,道:“那位可是新入宫的秦婉仪?怎不过来?太阳底下可晒的很。”
秦弘这样一听,只能走进俯身一礼:“见过长公主。”
那女子听后灿然一笑,直言而道奇也妙哉,这秦婉仪竟识得自己。
“一看便知了。”秦弘低了低眉,“宫中妃嫔不多,而外命妇往往进宫只着合规冠服,如今身着如此华丽且能在宫中自由行走之人,怕只有浩元长公主您了。”
这长公主听后点了点头,眼睛再看向湖中莲荷:“婉仪倒是聪慧。不过婉仪和儿时的长相有些不尽相似了,女大十八变真是有道理,这一下子我都没仔细出来。”
这盛夏暑热,秦弘听了这话却后脊一凉!差点一个腿软跌了下去。
这浩元长公主名婵,是先帝第三女,先帝淑妃独女,当今圣上的妹妹。虽不与圣上同母所生却因生母早逝而深得陛下怜爱,且因其母与昔日皇后交好而夺得如今太后赏识位甚王侯,更是得了恩赐不必出京。而她小时见过秦蓁一面,这下好在她未起疑,不然以她倨傲认真的性子怕是秦弘此刻已经进了监牢了…
可如今这般秦弘走也走不开,只能强硬岔开话题,问了句公主入宫之由。
可这一句,轩辕婵一声冷笑:“回来看看,没想到今天倒是来对了!热闹的很啊!”最后这几个字她说的很是用力,满是不屑。
秦弘一疑:“如何?”
“呵!”轩辕婵冷哼一声,“还不是郑大将军班师回朝,皇兄设宴款待…哼!这下子他们家那几个又有的炫耀了,避之不及还是赶上这等事!好像我们依附着他们一般,孰君孰臣,当真不分!”
一早听闻这公主说话向来不客气,这下子可见识到了…秦弘想着还是尽快离开为好,未等告辞,又听得轩辕婵一句:
“不过他家的大儿子确是不错,虽是妾氏所出能力为人却比其他人好得多!而且本公主听闻他和家里关系不睦,也不知个真假…我!”轩辕婵看了一眼身旁的秦弘,及时止了声,微一欠身:“是我多言了,婉仪见谅。这天愈发热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言罢,领着几个婢女转身离去了。
秦弘起身后,只觉此番出来当真正确,当真是得了不少东西,不觉一笑。
“娘娘,您笑什么?”双儿看秦弘嘴角一扬,目中露出火光。
“没什么,今日出来看来是对了。”秦弘抻了抻被石子弄污的衣摆,既然陛下今夜款待宾客,那于自己又是很安全的一天了。回宫路上,怕是无一人能心知秦弘之激动!长公主这一番话看似无意,实则却表了态度:公主和陛下关系甚好,她所言或许就是圣意所想,何况这郑大公子一事还特意说与他听……
这就有意思多了!
夜晚,皇宫大殿内,鼓瑟吹笙、吟笛奏琴、佾舞于庭,郑将军凯旋,陛下钦赐宴席,百官来贺。
轩辕荆不愧是天威之人,不愧是龙位之人,二十五岁的年纪少年老成不说,正襟危坐的一个派头就足够压人很多。而此刻,他满脸笑容举着酒盏,敬向那班师回朝的辅国大将军郑旻琰。
“恭喜将军班师回朝!将军勤勤恳恳于边疆征战,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朕的天下百姓倚将军如此良臣之能得以歌舞升平安居乐业,朕甚感激!这杯酒,敬将军!”年轻的他举起酒杯,脸庞被灯火映的通亮,意气风发!
郑旻琰一席铠甲闪出银光,朔北风霜袭满面目。负剑曳履而坐,当真大将军。见此一同举杯道:“臣谢陛下!臣定尽股肱之力辅助陛下建万年盛世!”
二人这一举动,在座各官或为君主的欣喜,或为将军的骄傲,或为安定而高兴,无不大笑迎合着二人,连连称赞着将军的出征即胜。
轩辕荆摇摇头:“朕年少登基,还多亏大将军替朕守住这江山四方。朕听说,将军的小儿子如今也随将军征伐,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郑旻琰一听这话,马上露出兴奋之态。他那小儿子,是最爱的夫人所出之子,常年随在自己身旁,颇得自己看好。可皇帝如此说,即便是再骄傲也该收敛着些:“臣替先帝开疆扩土,自然也要替陛下守住这疆土。小儿不才,得陛下过誉了。”
轩辕荆一笑:“郑将军这话说的,朕得此贤才,是朕之幸,天下之幸!传朕的话,赏镶金玉带,赐金万斤,田千户。另赐小公子副将一职,跟着大将军好好学!”
未等郑旻琰谢恩,一旁丞相倒先起身敬了杯酒:“郑大将军殚精竭虑戎马此生,良将实在难得!”这丞相季氏,辅佐三朝帝王,人虽年老而这抱负不低年轻人。如此一人,不为君主龙颜,不羡财粮土地,只心为国。对这将军,虽不喜其为人却因战功而敬他一筹。
而这一敬,倒是又现了自己的敬意,又是压了一头,直直告诉他郑旻琰别忘了自己的位子,明眼人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个中端倪,更何况这心中早有揣度的轩辕荆…
“丞相说的极是!来,朕再敬将军!”
这皇帝一言,百官举杯而庆,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可在座之位,皆知这轩辕荆笑容背后,却是无尽的愤怒与不甘。小皇帝倚仗着母妃的圣宠与先帝的喜爱,少年登基。虽是年轻有为却毕竟无法撼动这朝中大树,更别提连根拔起。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固手固脚,黄袍于身、冠冕于顶,却不敢做出任何心中所想。
这百官中谁人不知晓此事?只是在那将军威严之下不做声罢了。表面都是一派君臣祥和,此刻,大殿中一片灯光曳烛,辉煌金壁。歌舞之声直至人定未歇。
夜渐深,子夜之时殿内声音消散。秦弘立于窗边,想着这宴会父亲也该会参加,假如有机会便可问问家中情况,可如今…
算了算了,秦弘刚向榻上走去,便听得了身后让他如堕冰窟、似坠地狱的一声:“皇上驾到!”
“什么!”秦弘这一下慌了手脚,好死不死这时候来了!不是宴宾客吗?不是贺回朝吗?不是一定会喝酒之后回宫休息等着明天上朝赐赏重臣吗?怎么怎么怎么!
来不及准备,秦弘紧着往屋内跑装作已经睡下,想着赶紧让双儿出去推了皇上就说自己不适。但还未做好这一切,这小皇帝已经屏退了所有人,独自进了内屋。紧跟着脚,一阵酒气袭来。
“怎么,秦婉仪这是‘睡下了’?还是真的睡下了?朕头次来就这般不欢迎?”轩辕荆话都说不干净,语气颇为刚健,还透出些许…愤怒!
秦弘没有答话,若不是灭了灯,一定能看到被子下的他抖似筛糠。
见他这般,轩辕荆着了个魔一般一把掀起了被子:“哼!这般驳朕的脸?!好啊,都是这般…觉得朕尚年轻担不起这大梁都要靠外人?好啊!”说罢拽起了榻上的秦弘,眼神可怖的通红。
“陛下!陛下您醉了,您您…妾身有些不适,请陛下回宫…妾身,妾身一定会去向陛下请罪的…”秦弘还未说完,嘴便被一下堵上,那双唇,虽软却力道很大,一股酒气…
秦弘强行推开了轩辕荆,他也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胆子,可能面对欺君大罪和推开生气的皇上而言,后者罪过明显轻了很多。
可这轩辕荆,就像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跑到这偏僻的筠茗宫一般;就像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不吭不响的后妃一般,就像得了失心疯了一般…这一酒宴喝的太多,心中一股剑戳到了什么伤心事,不依不饶的抓着秦弘,不顾他这般推脱,一时怒上心尖,一股酒劲上来冲昏了头——
“刺啦”一声,本就如蝉翼的薄衣被一把扯断。
“这!”轩辕荆看着眼前光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过去。而秦弘更是满脸煞白,脑中一片空白,抖得更加厉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我我我…妾身错了…”秦弘已语无伦次,更不敢直视面前人的脸,只能捡起碎步遮身,捡起他最后的尊严。
这一见,轩辕荆直直拿起了一旁的花瓶向地上摔去,汁水溅了二人一身,碎片顿时铺满地面。连连愤恨的点了点头,随即一阵怒吼:“尚书的好‘女儿’害怕了?害怕的该是朕啊!还‘妾身’?如此算计,却未料到欲盖弥彰吧!”轩辕荆这一声,秦弘若是换作了女子怕早就瘫在地上无法起身。
听轩辕荆喘着粗气,秦弘俯首跪地,尽力忍着颤抖恳求道:“陛下,此事与我家中无关…是…是我一人,担心妹妹受气才…一时急火攻心酿成大错!望陛下理解我…我的担忧,饶恕我的家人妾!我知错,陛下无论怎么处置我都甘心!”说罢,磕了个响头,伏地不起。
轩辕荆扶了扶头,一下没站住跌在床边喘了几口气,本来今晚的筵席就很不痛快,看着那臣不臣的心里烦闷的很。多喝了几杯头脑不甚清醒,刚这一切自己也惊了一跳,倒是现在这一下酒也醒的差不多,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这人是太后外戚,入宫种种太后定是知晓。如今自己虽登基良久,朝中自己的心腹却少之又少,根基不稳,若是情急处死了他连及户部尚书一家,怕是自己也不会坐稳…且这事若传出去,外人会把宫中想成什么?男女不分?甚是丢人!估计他所言也是真情所露,且他…看起来…总有几分,不舍?
“你…好好你有理由,手足亲情,好!”轩辕荆咬着牙愤恨道:“好啊…这种事说出去丢了他的脸也丢了朕的脸!外人会把这皇宫想成什么!”
缓了缓气,这小皇帝又厉声道:“你既然认错,就替你妹妹领了罚吧。来人!秦婉仪不敬尊上,带出去杖刑五十,罚俸半年,加以禁足三月,你就在宫中好好呆着吧!你不是不想见朕,好啊,那就不要再见了!”说完拂袖而去,留下还在地上颤抖的秦弘。
见轩辕荆走了,跪在一旁的双儿急忙挪过来为秦弘披上了衣物,连连抚着秦弘的后背让他顺顺气。
秦弘慢慢将手伸向地上的碎布,每每颤抖无法捡拾,几块破布如同千斤一般直弄了数次才覆盖了自己个大半。语无伦次、恐惧未散,望着门外等着带他去挨刑的侍卫和无尽黑暗的夜空,却知此后的日子,怕是虽无大浪,但也不能再为家里做任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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