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送来十个歌姬,说要充实后宫。”
“扔去暴室。”
王娡终于转身,暮色中少年的轮廓已染上帝王戾气。
她突然笑了,将鱼食全撒进池中:“记住,喂饱了龟,它才不咬人。”
12王娡倚在犀皮榻上,指尖摩挲着半块裂开的玉珏。
窗外飘雪,未央宫的琉璃瓦覆了层惨白,像窦太后临终时褪色的唇。
“太后,陛下废后了。”
心腹嬷嬷跪地奉上诏书,竹简边角沾着墨渍——刘彻连朱批都懒得用。
“陈阿娇诅咒巫蛊,惑乱后宫……”她轻笑一声,玉珏“咔”地掰成两半,“蠢货,连栽赃都抄哀家的旧招。”
炭盆爆出火星,映亮诏书末尾的“卫子夫继后”。
“要老奴给平阳公主递话吗?”
嬷嬷压低嗓子,“卫氏刚诞下皇子,若有个头疼脑热……急什么?”
王娡将废后诏书扔进火盆,“栗姬的刘越封了常山王,刘荣的尸骨喂了野狗——你猜卫子夫的儿子能活几岁?”
竹简燃起青烟,扭曲的“卫”字像条垂死的蛇。
她忽然想起四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母亲臧儿递来的砒霜包还锁在妆奁最底层。
螺钿匣子弹开的瞬间,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砒霜包已结成硬块,当年臧儿缝的平安符却褪成了尸布色。
王娡捻起一撮粉末,看它在指间簌簌而落——未央宫四十年,她吞过的毒比这多百倍。
“娘娘!”
嬷嬷惊惶欲夺,“使不得……慌什么?”
她舔了舔指尖,“本宫六岁尝百草,十岁辨鸩毒,这东西……”火舌忽地窜高,将砒霜连匣吞没。
“早该烧了。”
雪粒子拍打窗棂时,刘彻踏着夜色闯进来。
“母后为何拦着朕彻查巫蛊案?”
他龙袍下摆沾满泥雪,像只被惹毛的狼崽子,“陈阿娇在冷宫扎了三百个木偶!”
王娡慢条斯理斟茶:“你父皇驾崩那夜,窦太后也搜出三百个木偶——你猜是谁扎的?”
茶雾氤氲间,少年帝王瞳孔骤缩。
“先帝的慎夫人,哀家的好姐妹。”
她吹散浮沫,“被做成人彘时,血把暴室的地砖都泡酥了。”
更漏滴到三更,刘彻忽然哑声问:“母后为何不争?”
“争?”
她抬手抚过儿子眉骨,那里有她扇耳光留下的疤,“窦太后争了一辈子,死后窦家被抄;栗姬争了半辈子,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