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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全文版

礼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以蔺云婉陆争流为主角的穿越重生《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是由网文大神“礼午”所著的,文章内容一波三折,十分虐心,小说无错版梗概:葛宝儿的事,无论你想怎么样,不能让夏家人知道。”陆争流点了点头。夜深了,陆争流就近回了雨杏阁,但是陆佳还没休息。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给银子柔娟,让她打听一些事,打听够了才回的院子。“柔娟,你说我这‘表妹’到底什么来头?”柔娟说:“能什么来头,陆家的下人不是说了吗,世子都往她那儿跑两回了。老夫人不让她住与寿堂,也许就是避......

主角:蔺云婉陆争流   更新:2024-04-25 2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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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蔺云婉陆争流的现代都市小说《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全文版》,由网络作家“礼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以蔺云婉陆争流为主角的穿越重生《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是由网文大神“礼午”所著的,文章内容一波三折,十分虐心,小说无错版梗概:葛宝儿的事,无论你想怎么样,不能让夏家人知道。”陆争流点了点头。夜深了,陆争流就近回了雨杏阁,但是陆佳还没休息。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给银子柔娟,让她打听一些事,打听够了才回的院子。“柔娟,你说我这‘表妹’到底什么来头?”柔娟说:“能什么来头,陆家的下人不是说了吗,世子都往她那儿跑两回了。老夫人不让她住与寿堂,也许就是避......

《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全文版》精彩片段


陆佳暗暗冷哼,早该回去?是嫌她说蔺云婉的坏话了?


还真是彻底将她当个外人了。

走之前,她不客气地看了蔺云婉一眼。

蔺云婉不放在心上。

陆老夫人却道:“你大姑姐就是这个性格,以前在家里被我们宠坏了。她住不了多久的日子就要走,你不要跟她计较。”

蔺云婉说是。

陆争流来了。

“祖母。”

他进来,没想到会看到蔺云婉,请了安,侧头看着她。

蔺云婉起身道:“世子。”就和陆老夫人说:“孙媳妇告退。”

陆老夫人本来就有话要和陆争流私下说,不方便让她听到,就没留她。

蔺云婉一走,严妈妈就去关上门。

陆老夫人高高兴兴地拉着陆争流的手,苦尽甘来似的说:“我从你姐姐嘴里好歹挖出了几件要紧事——你可知道夏家老太爷是哪位大人的心腹”

“哪位?”

陆争流挑着眉。

陆老夫人笑道:“次辅张阁老!”

陆争流眼睛放光,这可是在超重举重若轻的人物,而且——

“听说张阁老和桓王颇有往来。”

陆老夫人仿佛已经看到陆家扬眉吐气的那一天,眼中带着欣喜道:“朝中虽立了太子,可太子毕竟没有生育能力,又是个体弱的病秧子。”

陆争流接了下去:“皇上自从娶了赵皇后便不曾选妃,后宫再无新人。桓王乃皇后唯一嫡子,若太子有朝一日……毫无疑问,便是桓王继位。”

“嗯,夏家老太爷还真是了不得。不声不响竟搭上了张阁老的船。”

背后还有个桓王,若是陆家也能攀上张家,再攀上桓王……

陆老夫人十分郑重嘱咐:“趁着夏家借住在陆家,你要想法子求夏家为你引荐。”

“孙子知道。”

陆争流自己心里也激动,陆家已经许久没有走入京城真正的权贵圈子。

这次他回京,感受到了很多落差。

“你记着,既要贵人提携,也要自己扶得起来,不要落了话柄给人。不光夏家,张阁老也是很看中为官声誉的人。”

“葛宝儿的事,无论你想怎么样,不能让夏家人知道。”

陆争流点了点头。

夜深了,陆争流就近回了雨杏阁,但是陆佳还没休息。

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给银子柔娟,让她打听一些事,打听够了才回的院子。

“柔娟,你说我这‘表妹’到底什么来头?”

柔娟说:“能什么来头,陆家的下人不是说了吗,世子都往她那儿跑两回了。老夫人不让她住与寿堂,也许就是避讳着他俩呢。”

陆佳不以为意:“勾搭上了又怎么样?我弟弟不过是想纳个妾,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这么藏着掖着?”

柔娟理所当然地认为:“或许是世子夫人不乐意呢。”

陆佳冷笑:“善妒,那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由不得她不乐意!”

“夫人,您想怎么样?”

陆佳自以为贴心地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弟弟这么惦记着我那表妹,我当然要帮一帮他们。”

柔娟心头一跳,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欲言又止。



“是。”


最后还叮嘱了一句:“要是夏老夫人在,避开她,不要让她看到这套茶具。”老太太那个性格,怕是不喜欢儿媳妇回到侯府就过奢靡的生活。

“奴婢明白。”

萍叶端起茶具,出去处理这件事,前后跑了两趟,亲自去给佳大姑奶奶送茶具——万一还有什么磨人的要求,一并回复了,免得三番四次骂哭了丫头。

她拿着一套麒麟杯到陆佳这边,因为是琉璃杯,在太阳底下五光十色的,路过的丫头看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仔细着,可别撞了我。”

丫头们连忙躲开了,这一只杯子比她们的命还金贵,真不敢碰坏了。

萍叶刚到陆佳住的耳房附近,就看到了夏老夫人从主屋里出来。

“糟糕。”

想起蔺云婉叮嘱的话,她背过身,想出去躲一躲。

哪知道陆佳也从耳房出来了,高呵了一声:“站住!”

萍叶端着琉璃杯,转身站在原地低声喊道:“大姑奶奶。”

陆佳气汹汹走过去:“看到我跑什么?”她看到丫鬟手里的杯子,知道是送来给她用的,皱着眉问:“送就送来了,你往回跑个什么?”

“大姑奶奶……”您婆婆来了啊!

不等萍叶解释,陆佳冷笑一声:“怎么?我就不是这府里的主子,你就可以怠慢了?”

她看着萍叶,目光发狠:“要不是看你拿着这套麒麟杯,我赏你两耳光!”

萍叶:“……”

“你要赏谁两耳光?”

夏老夫人从台阶上下来,冷冷看着陆佳。

陆佳听到声音,脸色一变,一回头看到自己的婆婆站在台阶上,用眼睛在她身上剐了一遍,顿时面无血色。

“婆、婆母……”

夏老夫人走过来说:“你在陆家一向就是这么大呼小叫,刻薄丫鬟的?”

陆佳讪笑:“不,不是。婆婆误会了,儿媳就是……”

“就是什么?我都看到了!真是没一点妇德!”

夏老夫人看了看萍叶手里的茶杯,又冷淡地看着陆佳说:“大家都用的青花茶杯,偏你用不得?非要用琉璃的才喝得下茶?”

“还是觉得从陆家到我夏家来,委屈你了?”

陆佳心里一慌,低着头:“婆母,儿媳妇不是那个意思。”

夏老夫人看着萍叶,和颜悦色地说:“你回去吧,重新给她送一套我用的杯子就行了。这种东西我们夏家用不惯的。”

“……是。”萍叶心有余悸地走了。

出了院子,就看到大姑奶奶在院子里罚站,旁边的丫头们都不敢出声,姑奶奶脸色难看至极。

“哎,奴婢也是一片好心,谁知道大姑奶奶不领情。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萍叶回到垂丝堂,颇为感慨,她听夫人话,明明想帮大姑奶奶。谁知道大姑奶奶自己害自己。

竹青笑道:“夫人说得还真没错。”

有夏老夫人收拾她,陆佳根本蹦跶不起来。

不出半个时辰,陆佳受罚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武定侯府。她都是出嫁多年的妇人了,还受婆婆的惩罚,实在没脸。

天黑之后,她跑到陆老夫人那里去哭诉蔺云婉的不是。

蔺云婉听说夏家舅父答应了帮忙,过来打听消息,正好就在外面听到了。



陆老夫人紧绷着脸,亲手去翻看那些宣纸。

该说不说,有的人还真就是有天赋,单单是一条横线,都画得很有美感,而且一张张宣纸翻下去,几乎是眼睛看得见的进步。

她嗫嚅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蔺云婉又淡淡地道:“老夫人再看看庆哥儿写的作业。”

陆老夫人当然也得翻一翻……

寥寥不到十张,也眼睛看得见的不同——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画出来的横线。大年纪小厮写的东西,怎么可能和孩子一样呢。

庆哥儿居然让小厮代写作业!

“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长弓写得好,是他应得的结果。要是庆哥儿也能写得和长弓一样好……如此天赋,该让他做我的老师。”

蔺云婉明艳的眼眸,波平浪静。

陆老夫人却感觉到了一种嘲讽。

她的气焰短了一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你也不该累病了庆哥儿,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蔺云婉觉得可笑:“才写这么点儿作业就累病了?真是闻所未闻!”

二门上的婆子正好过来传话:“老夫人,大夫已为庆少爷把完了脉象。”

“他怎么样了?”

陆老夫人心里一紧。

葛宝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婆子支支吾吾:“庆少爷他、他……”

陆老夫人不耐道:“你快说,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是累病了还是受了风寒风热?”

“回老夫人,庆少爷他没病。大夫说的,不是奴婢说的!”

婆子说完都觉得汗颜。

陆家一听说庆少爷生病,前院后院忙乱成什么样子,请了五个大夫过来看诊,结果他却是装病!

众人都无言了。

“那他的小厮怎么说他是累病的?”

陆老夫人皱着眉头,完全想不通,区区一个小厮,还敢欺骗她不成?

婆子提了小厮过来,小厮两股战战地回话:“老、老夫人,是庆少爷自己这么说的……小的就是……就是……”就是照着庆少爷的话回,他哪里知道庆少爷是真病还是假病啊。

老夫人脸色铁青。

躲懒装病,还冤到嫡母身上。

她的儿子和孙子,从来没有哪个像这样子!就是庶子也没有这么顽劣的。

葛宝儿以前到底是怎么教庆哥儿的?怎么把他教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葛宝儿实在沉不住气了。

好个厉害的主母,说来说去,居然全是在说庆哥儿一个小孩子的不是!

她蔺云婉竟一点错都没有?

明明庆哥儿以前在乡下读书的时候,表现十分卓越,偏偏到蔺云婉手底下就变了不成?

葛宝儿上前一步,道:“学生本就各有不同,年纪小的学生性格顽皮,那也不算什么。我倒是曾听人说过,教不同的学生要用不同的方法,只要老师肯上心,就没有教不好的学生。”

说穿了就是蔺云婉不肯尽心教罢了。

这个乡下女子,怎么这么没规矩!

堂堂侯府的主母,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来指责?

屋里的下人们都诧异地看着葛宝儿。

陆老夫人虽然也不喜欢葛宝儿这时候出头,可葛宝儿却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蔺云婉微勾着唇角笑了。

这就按捺不住了?

她甚至还没有在他们母子身上用什么手段!

蔺云婉问得颇为好奇:“表姑娘待嫁之身,又没有兄弟姐妹,倒是颇通教养孩子的事,不知从何处耳濡目染?”

“我……我……”

葛宝儿抿了抿唇,不知所措。

陆老夫人黑着脸责备了一句:“这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去!”


陆争流忽然执起蔺云婉的手。

蔺云婉一怔,觉得不舒服,皱着眉道:“世子干什么?”

陆争流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解释说:“不好让你家人看见你我疏离,以为我欺负你。”怕她误会了他的好意,还特地说:“我也不是为我自己……”

她要是愿意,回了陆家,他也可以这么待她。

“不必。”

蔺云婉把手抽了回来。

陆争流的脸僵了一下,心里有些恼怒。

蔺家家底单薄,房子不过三进,除了后面主人住的屋子,还有一座三间的厅堂。

走到厅堂门口,盲了双目的蔺夫人,迫不及待摸索着从厅里出来。

像蔺管事说的,她已经等了许久,衣着朴素却齐整,黑白夹杂的头发,用一根祥云纹银簪挽了个妇人髻,十分激动:“云婉,你回来了吗?你回来了?”

蔺云婉忍着热泪,迎上去:“娘,是我。我回来了。”

女儿回来了。

上辈子母亲都去世多久了,她居然还可以再见到母亲!

“娘——”

蔺云婉险些泣不成声。

蔺夫人以为她受了委屈,摸索着要抓她的手,也跟着哭了。

陆争流在旁边尴尬又……心酸。

他从来不知道蔺云婉也是一个会哭的姑娘,也会掉那么滚烫的眼泪。

武定侯府,确实有些委屈她了。

“长姐——长姐你回来了!”

十二岁的蔺云逸从书房里欢脱地跑出来,眼睛亮如星子,也是个秀气的少年,他眉眼和蔺云婉有几分相似,比寻常读书的郎君多了几分疏朗大气。

“逸哥儿,你今天怎么没去念书?”

蔺云婉擦了眼泪,摸了摸他的脑袋。

弟弟的样子还好年幼,哪里像上辈子一样,官服穿在身上,那么的有威仪,有他们亡父的风骨。

只可惜弟弟后来去偏远地方造福百姓去了,他们姐弟见面的时候不多。

她重病的时候,也写信给弟弟了,不知道他收到没有,不知道他来不来得及赶回来为她奔丧。

蔺云逸还是少年样子,摸了摸鼻子,心虚又得意:“知道你今天肯定要回来,我特意向先生告了假。”

蔺云婉赶紧收起思绪。

她弹了弹他的额头,少年红了脸,又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眼里满是邀宠的样子。

而她也不再像侯府里那般华贵冷艳,乌黑的发髻如巫山之云,笑容灿烂绚丽,真正展露了牡丹该有的倾国之色。

陆争流失神地看着她。

早忘了刚才的恼羞成怒。

一家三口叙了一番,陆争流也上前给蔺夫人请安:“岳母。”

蔺夫人眼睛盲了,靠着声音辨认方向,淡笑着说:“世子。”又喊蔺云逸:“还不和你姐z夫打招呼?”

蔺云逸就藏不住情绪了,十分冷淡:“世子。”

一成亲就丢了他姐姐七年,还过继孩子给他姐姐,不赶他都是便宜他了。

蔺夫人邀请他们进厅里坐。

蔺家人丁单薄,回门的过程十分简单,说了些不重要的闲话而已。

之后,陆争流还想去蔺云婉的父亲牌位面前上一炷香。

“世子,不用麻烦。”

蔺云婉拒绝了。

陆争流也没有强求。

本来就是为了给她脸面,她既不要,那便罢了。

蔺夫人又留他们两个午膳。

寻常女子娘家人若满意新姑爷,都会在回门那日留用午膳。

就武定侯府做的事而言,蔺云逸是真不想留姐z夫用饭。

蔺夫人是女人,更体谅女儿的艰难,什么都没戳破,照样留他们用膳。

吃过午饭,陆争流有公务在身,得走了。


第十九章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葛宝儿递过来的宣纸,陆老夫人一头雾水。

“是庆哥儿这些日子的作业。”

“什么?”

老夫人震惊了,脱口而出:“庆哥儿这么长的时间,就一直在学写这个玩意?”

葛宝儿自己都困惑,又怎么能回答她的问题呢。

陆老夫人拿着宣纸,看了半晌,眼睛都看花了,又拿给严妈妈看:“你觉得这是在正经开蒙吗?”

严妈妈看着满纸上的横线,支支吾吾:“这……”

她道:“老夫人,您也知道,老奴也愚笨,只认得几个大字罢了。”

这种教学生写字的法子,她是闻所未闻。

葛宝儿道:“老夫人,也不能冤枉了夫人,还是找个懂得的人过来瞧瞧才好。”

说的也有道理。

陆老夫人自己也是武将世家的姑娘,不擅长舞文弄墨,只能说看个账册、理家不受糊弄而已。从没见过这种教人写字的方法。

前院的管事都是略读了些书的男子,总该比她懂得多些,应该知道蔺云婉是不是在好好地教庆哥儿。

陆老夫人吩咐台阶外的小厮:“去叫前院的大管事过来。”

“是。”

小厮屁滚尿流地跑了。

“小的请老祖宗安。”

大管事来了与寿堂,也在台阶下面回话。

陆老夫人一示意,严妈妈就拿了几张宣纸过去,说明了缘故。

“容小人看一看。”

大管事拿着几张宣纸过目了好几遍,眉头越拧越深。

“这……”

“这,小人没有见过这种练字的方式。”

台阶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传来,管事额头上都出冷汗了。虽然严妈妈没有提这宣纸上的横线是谁画的,他总觉得事情不寻常,生怕自己的回答坏了事,连忙跪下。

“老夫人,也、也许是什么奇巧的独门方法,小人见识浅薄,没有听说过。”

陆老夫人紧紧地闭了闭眼,说:“你下去吧。”

大管事忐忑地说:“是。”就退下了,心里还十分的纳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严妈妈拿着宣纸又进门来,把东西都放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去请她过来!我亲自问一问。”

陆老夫人攥着佛珠,脸色冰冷得吓人。

蔺云婉从早晨就开始给陆长弓上课。

微风正好,她讲完了一些练字的要点,和《千字文》里的内容,就让他准备动笔练习。

“萍叶,研墨。”

这种小事,蔺云婉都让丫鬟来做,免得耽误陆长弓的功课。

陆长弓很知道感恩,纵然是嫡母身边的丫鬟,他也知道说一声“谢谢”。

孩子年纪还小,性子又内敛,说话声音很小。

萍叶每次听他道谢,都要忍着笑。

陆长弓又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得体,经常低着头,抿着嘴唇,脸颊浮出浅浅的红晕。

真是孩子气的一面,垂丝堂里的人越发喜欢他。

墨条磨成了墨汁儿,陆长弓刚刚提笔,就听蔺云婉说:“今天不用练横了。”

虽然愣了片刻,他很快就收了笔势,也不问缘故。

母亲怎么教,他就怎么做。

蔺云婉说:“我今天教你写字,完整的字。”

陆长弓惊讶地抬起头,说:“母亲,可是弟弟他……”

蔺云婉淡淡地说:“你已经等他够久了。”

庆哥儿天资平平,又很会偷懒,这才拖延了进度。否则陆长弓早就该开始学新东西了。

虽然她不喜欢庆哥儿,但是从没想过针对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如果吃不了读书的苦,就装病逃课,她也不会因此耽误陆长弓的课程。

“我们开始吧。悬腕,一指法。”

话音刚落,陆长弓立刻端坐着,按蔺云婉说的方法悬腕握笔。

亲自指点了他小半个时辰,几张宣纸上,都出现了漂亮的字。

蔺云婉一张张看过去,赞赏地点头。

陆长弓一边写着,一边用余光瞥向嫡母,又生怕母亲看见,立刻收了目光,专心写字。

“你写得很好。”

陆长弓耳朵都红了,抿着弯起的嘴角说:“谢谢母亲。”

蔺云婉走到他书桌前,低头看着他说:“不过……”

“儿子还有哪、哪里不足吗?”

陆长弓紧张地握着毛笔。

“要注意劳逸结合。你年纪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每日把我布置的作业完成就足够了,其余的时间多去跑跑跳跳逛逛园子,多吃吃喝喝。”

这孩子的勤奋程度远远超过她的预期,听前院的小厮说,他每天回去都写到天黑,早晨过来请安上课之前,都要写半个时辰。

像这样怎么长得好身子呢!

和庆哥儿不一样,陆长弓这种学生,她反而要劝他多多玩乐。

陆长弓傻傻地看着蔺云婉,说:“儿、儿子知道了。”

他的生母去世得很早,父亲常年生病,从没有人像这样关心他。

而且母亲笑了,笑得真温柔。

母亲,就是这般模样!

“夫人,不好了……与寿堂来人了。”

萍叶忽然慌张进来。

蔺云婉看她一眼。

萍叶低声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来者不善,有人提醒她们要早做准备,老夫人这回请她过去,恐怕要发难了。

蔺云婉没什么反应,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陆长弓说:“你继续练字。”

严妈妈却闯进来道:“夫人,老奴冒犯了,老夫人吩咐把长弓少爷的作业也一并拿过去。”

她瞥了一眼陆长弓桌上的宣纸,那字写的,真叫一个端正。

莫非夫人当真区别对待?

夫人真是糊涂啊!庆哥儿才是陆家的嫡亲血脉!

“严妈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萍叶上前阻拦,不忿道:“庆少爷自己告病,落下了今日课,长弓少爷今日也是头一遭开始正经写字,您莫不是要拿着长弓少爷今日的作业去老夫人跟前告状吧?”

严妈妈冷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一切有老夫人裁夺,我说得上什么?”

桃叶收拾了宣纸,递过去,笑着说:“您拿去吧。”

严妈妈这才真心笑了一下:“还是桃叶姑娘通情达理。”又看向了蔺云婉。

“看来我也要跟着走一趟了?”

严妈妈点头说:“是,老夫人是这么吩咐的,辛苦夫人了。”

“走吧。”

蔺云婉淡淡地拂了衣袖上的尘埃,连手掌心沾上的墨汁,都没来得及洗干净。

萍叶气得眼睛发红,等人走了哭着骂道:“三天两头给夫人找麻烦,咱们夫人凭什么受这个气!都忘了武定侯府当年是怎么三媒六娉求着咱们夫人过府的吗!”

桃叶等她撒了气,才安抚说:“好了。夫人一早就料到这一遭了。”

“什么?”

萍叶胡乱地抹了抹眼泪。

桃叶小声地说:“不然你以为夫人为什么要私留着庆哥儿的作业?”还有长弓少爷的作业。

萍叶的脑子可想不明白,愣愣道:“夫人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桃叶哭笑不得,夫人也没告诉她啊。

“先洗洗脸吧!夫人一会儿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陆长弓叫下了她们:“两位姐姐。”

萍叶和桃叶同时转身,看着陆长弓,他向她们作了个揖,目光坚毅冷静地说:“我也想去。”

陆长弓挺直了脊梁骨,说:“我也想帮得上母亲。”

两个丫鬟怔怔地看着他。

大少爷虽然才八岁,却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简直不可理喻!


蔺云婉居然怀疑他身体有那方面的疾病!

他要是有病,怎么可能有庆哥儿这个儿子呢。

险些,他险些都要告诉蔺云婉真相了。

他信任的小厮威儿过来问:“世子,以后还要给姨娘抓避子汤药吗?”

陆争流冷着脸:“不用了。”

不然蔺云婉还真以为,他有毛病。

总有一天,他要让她亲眼看看,他有没有病。

这个想法一跳出来,陆争流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怎么回事……”

最近一想到和蔺云婉有关的事,就十分烦躁。

不过让陆争流更烦的事,还在后面。

“后天你长姐一家子就来了,你告一天假,亲自去码头上接他们。”

陆老夫人叫来了所有人,先吩咐陆争流,然后叮嘱蔺云婉:“家里还有没布置周到的地方,赶紧布置好了。别到时候让亲戚们住得不舒服。你大姑姐的公爹虽然是平调回京,听说却是内阁哪一位大人的门生,这回阁老就是特意要抬举他的!”

卫氏惊呼:“阁老门生?老天呀,怎么佳大姑奶奶提都没跟我们提过!”

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生怕待客的事情出了差错。

陆老夫人笑着说:“又不是什么事都能随便在信上说的,等她们来了,不就都清楚了。”

卫氏捂着胸口,道:“真是了不得,夏家不声不响就攀上阁老的门第了!”

陆老夫人十分郑重地嘱咐大家:“旁的没什么,一切照旧例来就是了。有一点很要紧,夏家老夫人是个十分重规矩的人。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客人面前丢了脸面,别怪我狠心了!”

卫氏紧张地说:“媳妇明白,媳妇一定回去紧一紧屋里人的皮子。”

蔺云婉浅浅应了一声。

但她的垂丝堂向来规矩严明,丫头们从不出错。

陆老夫人这话说完,其实最紧张的是她自己。

她的与寿堂里面可是住着个扫把星。

陆争流也担心葛宝儿那里出差错。

祖孙俩对视了一眼,陆老夫人怕旁人起疑,就说:“夏家老夫人过来,宝儿不好在我这里住,我想让她住去角门那边的清净院子。”

这话明着是说给蔺云婉听的,要她去布置院落。

实际上是说给陆争流听的。

他没有反驳,迁到偏院去,又不是赶去外面,没什么要紧。

陆老夫人说:“那就这样说定了。”

卫氏道:“老夫人,您的侄孙女,还不是您说了算——宝儿姑娘人呢?”怎么商量她的事,她倒不在场。

严妈妈出来说:“宝儿姑娘在房里抄佛经,这点事就不用打搅她了。”

卫氏“哦”了一声,也不怀疑。

商定完接待亲戚的事情,大家都散了。

葛宝儿是这件事里变动最大的一个,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处境的人。

蔺云婉派人过来说:“严妈妈,院子布置好了,表姑娘随时可以搬过去。”

严妈妈就吩咐婆子们帮葛宝儿搬院子了。

小说《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云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老夫人皱着眉头问,不过悬着的心,好歹是放回肚子了了。

蔺云婉说:“兹事体大,孙媳妇不敢闹得人尽皆知。”

“所以孙媳妇对外宣称,有人偷了您的陪嫁时候的贵重东西,借此机会与婆母一起抄检了内宅。”

“现在府里上下,都以为是您丢了东西,并没有人怀疑到那种事上面。”

“若是能查得出来,悄悄处置了最好,若是查不出来,这回也算是给那人提个醒儿,往后别在亲戚们面前惹出事。”

她说的有理有据,老夫人无法反驳。

卫氏却更懵了,追问蔺云婉:“哪种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陆老夫人不耐烦地说:“问什么问!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卫氏绞着帕子,抿了抿唇,低头说“是”。

陆老夫人又看向蔺云婉:“那你查出什么没有?”

蔺云婉摇头。

“上上下下抄检过后,大家房里都很干净,并没有发现‘脏物’。”

卫氏也跟着嘟哝:“真是奇怪了,究竟是谁偷的?难道赃物已经变卖了?”

老夫人面色一僵,说:“没查出来就算了。或许已经打草惊蛇,再也查不出来了。”

“那也不是,老夫人,还有一处没查呢。”

卫氏不过脑子地说了一句。

陆老夫人皱着眉道:“不是说都查了吗?”

果然就听蔺云婉说:“表姑娘毕竟是客人,不好抄检她的闺房。孙媳妇正要向老夫人请示,表姑娘房中是查还是不查?”

陆老夫人一下子握紧了手里的佛珠。

卫氏理所当然地说:“大家都查了,她房里当然也要查呀。”

严妈妈给卫氏使了个眼色,不过卫氏看不太懂,卫氏还一番好心地问严妈妈:“你的眼睛怎么了?左眼财,右眼灾,严妈妈你右眼皮子一直跳,不是吉兆,你最近千万要小心些。”

严妈妈干笑着:“……老奴记住了。”

大太太怎么没长脑子似的!

“按道理来说,大家都查了,为了避嫌,宝儿房中也是要查一查的……”

陆老夫人话说到这里,蔺云婉跟着就站起来道:“老夫人开明。”眼看着已经要出去召集人手搜查了。

“你站住!”

陆老夫人慌忙把她叫下,带着一丝紧张地说:“她一个没出嫁的闺阁女子,又是客居在陆家,若真抄了她房间,让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住下去?”

“云婉,我把管家权力交给你,不是为了让你薄待亲戚的。”

蔺云婉仿佛不明白:“这怎么能算薄待亲戚?正是因为一视同仁,我才要查她。”

“若是老夫人这么说,我便非要查她不可。表姑娘本来就住在您的院子里,我若今天不还她一个清白,只怕以后大家不都怀疑她偷了您的东西。”

卫氏说:“正是这个道理。”

岂止是偷东西那么简单的事!

陆老夫人连忙换了语气,说:“她既是侯府的客人,就算了。给她留点颜面。”

蔺云婉垂首,淡淡应下:“是。”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了。都回去吧。”

陆老夫人赶走了她们,几乎是瘫软在椅子上。

严妈妈十分心慌,过去扶着,往她背上一摸,全是冷汗!

“好险……”

陆老夫人哆嗦着说。

“可不是么,夫人好厉害的手段,这一番抄检下去,就剩表姑娘房里没查,要是往后有了什么事儿,迟早还是疑心到表姑娘头上……她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以后闹出事,世子的名声可怎么办!”

陆老夫人脸色苍白地说:“把她给我叫过来。”

“真是不能再纵容她了!”

严妈妈去叫了葛宝儿过来。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端着一碗消暑的汤过来,笑容甜腻:“老夫人,您怎么热出一身的汗?”最近老夫人又对她脸色好了,连严妈妈都肯喝她的消暑汤了。

老夫人伸手甩过去一个耳光,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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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娟说:“太太、奶奶,您二位歇着会儿,奴婢去服侍夫人洗了脸再来。”


卫氏拉着蔺云婉就坐下了。

柔娟扶着茫然的陆佳回房重新梳妆。

等了两刻钟,陆佳才出来,洗干净了脸,眼睛十分红肿,头发很素净,没有簪簪子,反正也不用出门,不打扮也没什么。

她一出来就瞪着蔺云婉道:“现在你得意了!”

卫氏道:“佳儿,你怎么说话的?我和云婉是过来关心你的。”

陆佳不好冲嫡母发脾气,便道:“母亲,我实在不舒服,你们回去吧。”

“改天女儿再给您赔礼,女儿想休息了。”

卫氏很理解,谁被婆婆骂了都不高兴,她就说:“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又劝了一句:“你婆婆说的也对,不正经的一个外室,打发了就是了, 何苦和姑爷动手?传出去只会让人说你不贤惠。”

陆佳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气哭了说:“母亲,他养外室!我还要怎么大度!”

蔺云婉叹气道:“姐姐一向端庄贤惠,从来不是善妒的人。夏老夫人年寿已高,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说你,便是姑姐的婆婆不开口,你也应该主动出面料理了这事。”

“现在闹得家宅不宁,夫妻感情不和睦,还让大姑爷丢了脸,你这个做正妻的有八分的过错。”

“你!你!”

陆佳瞪大了眼睛,蔺云婉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卫氏听了觉得有道理,说:“佳儿,你把云婉的话好好记到心里去。”

“你好好在家里抄书吧,我和你弟妹先回去了。”

她又拉着蔺云婉走了,还不忘记嘱咐蔺云婉:“你姑姐的事,你可不要乱传,夏家要是真的休了她,我要找你的麻烦!”

两人一起到宴席厅里吃席。

回到武定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

蔺云婉出门留了桃叶看院子,她刚和萍叶回来,桃叶就赶出来站在廊下,一脸有事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

蔺云婉进去倒了杯茶。

桃叶小声说:“夫人,竹青姨娘来了一趟,说是老夫人派出去为表姑娘退婚的人,已经回来了。”

“哦?这么快。”

桃叶道:“姨娘说立刻就要见您,要不要奴婢去叫姨娘过来?”

“请她来吧。”

“是。”

蔺云婉刚吩咐,竹青已经自己赶过来了,她一脸的笑容,进来第一句便是卖关子:“夫人猜一猜,表姑娘的婚事退得顺不顺利?”

“看你的样子,是不太顺利了?”

竹青笑道:“夫人说对了。”

她细细道来:“今儿人一回来妾身就派人去盯着了,马房伺候马的,还有严妈妈的儿子和跟去的婆子,妾身亲自去都打过交道了。”

“不过他们都是老夫人信得过的人,嘴太严,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妾身听说,老夫人不知听说了什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过去。”

“把严妈妈都吓坏了。”

蔺云婉沉思着,这葛宝儿的底细还真有问题?

这倒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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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老师,我来得冒昧,帖子都没下一张,您不要见怪。”

蔺云婉一见到郭娘子,便福身道歉。

郭娘子连忙扶起她,笑呵呵地说:“你这孩子,一年三节和我的生辰,你何曾忘记过?还跟我讲这些虚礼。”

“快过来坐。”

蔺云婉拉着郭娘子温柔的手,坐到她身边。按照这一世来算,她和郭娘子可能才几年没见,实际上……她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原来娘子的头发这时候就已经白了,但她一生未嫁,虽有银丝,人却很精神,气色也红润,眼神温和而淡泊,一看就是没什么烦心事缠身的人。

“云婉,你在看什么?”

蔺云婉回神一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像她老师这般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郭娘子左右端详着蔺云婉,才几年没见,总觉得这孩子很是不同了。

蔺云婉连忙笑着说:“这次登门,是有件事想找您打听一下。”

郭娘子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笑着问:“什么事,你说罢。”

蔺云婉道:“陆家族里有个女眷想跟夫家和离,但是以她的身份,和离恐怕不容易。我记得从前在闺中时候,偶然听您和祖母说起过,您有一位女学生的姐姐嫁去夫家,最后跟夫家和离之后还再嫁了人家?”

而且那女学生家世还不一般。

虽说朝廷允许妇人改嫁,但是官宦人家极少有妇人和离或者被休弃,尤其像侯府这种勋爵人家,绝不会放妇人回娘家。

蔺氏清流就更不用说了,宁让妇人一条白绫吊死,也绝不允许女眷和离回蔺家。

“我知是旁人家私,若老师不方便告诉我也无妨。”

郭娘子心里一松,原是为了陆家女眷才打听,她紧紧握着蔺云婉的手,说:“这事告诉你也没什么,我那女学生的父亲原本就是三品大员,她姐姐z夫家门第也高,谁知道她姐姐丈夫虽出身书香门第,却是个爱动手打人的。那学生的姐姐忍了三年实在忍不下去,命都快没了,才和娘家人说了此事。”

蔺云婉有些吃惊,官宦之家打人的男子不是没有,可她知晓的都是争执之下,和正室妻子推搡略微动手的,要把人打死的情况,她还没听说过。

“那学生的娘家为此提出了和离?夫家便直接答应了?”

“唉,哪有那么简单。她娘家是提了和离,还参奏了她夫家,可也没什么用,她夫家还是死活不肯放人。朝廷律法在那儿放着,女子嫁去夫家,死也得死在夫家,她娘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蔺云婉好奇道:“那最后究竟如何和离成的?”

郭娘子压低了声音说:“她家又忍气一年,后来元后去世,皇上立新后,我那学生入宫做了皇后,皇上出面才令她姐姐的夫家写了和离书。”

蔺云婉心中一震,原来如此。

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女子和离之事,能请动皇帝出面?

她是不可能了。

郭娘子说:“虽皇上出面令皇后的嫡姐和离,但是皇后的嫡姐也只能远嫁京外平息是非,几年都回了不了一次娘家。虽离了恶夫家,到底还是和父母手足骨肉分离,也是个不幸的。”

这世道就是这样,不论女子因为什么和离、被休弃,受苦受难的都还是女子。

郭娘子又关心地问:“陆家那女眷是怎么和夫婿过不下去了?”

蔺云婉却不好答。

若不是前世落得那个结局,她一辈子都稳坐武定侯府世子夫人的地位,在旁人眼里,只不过是得不到夫君的真心、没有自己的孩子而已,哪就至于提出和离?

她又怕老师起忧心,笑笑道:“许是妇人的牢骚而已,未必就会闹到和离的地步。”

郭娘子心里明白,蔺云婉特地来上门打听,事情肯定不是“妇人牢骚”那么简单。

只不过蔺云婉已是侯府宗妇,有她的难处,不详细说也无妨。

郭娘子还是说了几句推心置腹的话:“女子求生不易,像我毕生不嫁,也是因为我父母早亡,没有兄弟手足,和族亲关系也很疏远,没人管得了我罢了。况我生性要强,还有几分养活自己的本事,求不着人,碍不着人。

“说句大逆的话,天底下又有几个女子像我这般‘幸运’?

“寻常女子既嫁了,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且把心思放在从丈夫身上挪一挪,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养孩子、持家,怎么都能过。”

蔺云婉微微低头:“老师说的是。”

二人又聊了些闲话,蔺云婉很关心郭娘子的身体和近况。

郭娘子心里觉得暖,笑容也温柔:“我的身子也还是那样,天晴时好些,天阴时坏些——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可忙,无非是书、香两件事。”

说着,看了看小桌上的兽纹青铜香炉,里面升起袅袅一段细烟,柔白如雾。

“还是老山檀。”

蔺云婉闻得出来,这是老师平常爱用的香。

郭娘子含笑点头。

蔺云婉忽然凝视着郭娘子问:“佛道一类,老师您近来可有涉猎?”

“没有。”郭娘子觉得十分奇怪,“你知道的,我不信神佛这些事,连求神拜佛打醮都少。”

蔺云婉若有所思,那就有些奇怪了,老师前世……

“娘子,有贵客至。”

郭娘子的丫鬟突然进来通禀。

丫鬟都是身边的老人了,蔺云婉就算是郭娘子跟前的贵客,这会儿来的客人比蔺云婉还要尊贵,郭娘子心里有数了。

蔺云婉很自觉地起身道:“老师,学生叨扰已久,也该告辞了。”

郭娘子殷切地握着她的手,说:“我一个老婆子也没什么事,常常在家,你得空再来。”

蔺云婉笑着说好,像是顺口一提:“对了,学生还想向老师求一本字帖,我幼时您用来教我的《竹枝帖》。”

郭娘子一口答应下来,让人去找来借给蔺云婉,一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也是随口一问:“这帖子是给开蒙的孩子用的,我记得侯府里没有要开蒙的孩子吧?”

丫鬟拿了帖子递给蔺云婉,她难以承受长辈的慈爱,收下之后,羞愧地低着头说:“陆家过继了孩子到我名下,是给他用的。”

蔺云婉福了身子便走了。

郭娘子满眼愕然,她不过才二十多的年纪,何至于过继孩子到膝下?

难道说,武定侯里要和离的女子,就是蔺云婉自己?

“先生这是怎么了?”

一道疏离微冷的声音传来,郭娘子回过神,向年轻矜贵的男子行礼:“桓王殿下。”

郭娘子的贵客正是当今最受宠的桓王,也是皇后唯一的嫡出儿子,齐令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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