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爱去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火焰戎装

火焰戎装

水千丞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精品小说《火焰戎装》由水千丞创作的一本都市生活类型的小说,主角任燚宫应弦,内容主要讲述:任燚充耳不闻,两条长腿飞快交叠,几秒钟已经冲到了楼下,一众人随后都到了车库,利落地换上自己的战斗服,一看就训练有素。值班通讯员跑到任燚面前:“任队,长兴商场五楼咖啡厅,一个包间起火,出警单发你手机上了。”

主角:任燚宫应弦   更新:2022-09-10 18:54: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任燚宫应弦的其他类型小说《火焰戎装》,由网络作家“水千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精品小说《火焰戎装》由水千丞创作的一本都市生活类型的小说,主角任燚宫应弦,内容主要讲述:任燚充耳不闻,两条长腿飞快交叠,几秒钟已经冲到了楼下,一众人随后都到了车库,利落地换上自己的战斗服,一看就训练有素。值班通讯员跑到任燚面前:“任队,长兴商场五楼咖啡厅,一个包间起火,出警单发你手机上了。”

《火焰戎装》精彩片段

消防中队的日常,就是训练,除了出警和特殊情况,正常来说,中队每天都要训练几个小时,毕竟消防改制之前,他们还属于武警部队,改制之后,也会继续延续军事化的管理。

不过最近太热了,任燚把训练时间避开了日照最强的时间段,但战士们依然是汗如雨下。

正在练铺设水带时,站岗的战士隔着操场吼了一嗓子:“任队,有人找。”

“进来。”任燚眯起眼睛往门口望去。

远远地,只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孩儿捧着一大束花,提着两个袋子,快步走了过来,阳光下,她的皮肤白的发亮,俏丽的马尾随着步履轻摇,青春洋溢,美好极了,一群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任燚道:“丁擎,去接一下。”

“是。”丁擎跑过去,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那女孩儿快步走到任燚面前,她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略有些羞涩地打量着他。

任燚挑了挑眉,心想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啊,他这辈子都没在现实里见过长得这么美的女孩儿。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女孩儿笑盈盈地说。

“你是不是上个礼拜咖啡厅的……”

“是,是我!”她开心地说,“你还记得啊!”

任燚笑了笑:“外面太晒,进来坐吧。高格,你盯他们。”

“是。”

进了会客室,丁擎放下东西就走了,女孩儿一眨不眨地盯着任燚:“我叫宫飞澜,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任燚。”任燚笑道,“你身体都恢复好了?”

“好了,一点事儿都没有。”宫飞澜捧着花递到任燚面前,“任队长,谢谢你救了我。”

“哈哈,应该的,这是我们的职责。”任燚接过花,指着她带来的东西,“花可以收,礼物不能收,我们有规定,但谢谢你的好意。”

“这是我自己做的巧克力曲奇。”宫飞澜将纸袋推到了任燚怀里,“你一定要尝尝,特意给你做的。”

任燚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怀里的东西。

“真的是饼干。”宫飞澜将曲奇拿了出来,“看。”

“好吧,谢谢你。”他们出警之后,时常有群众来中队感谢、送礼,有时候盛情难却,除了锦旗、鲜花之类的,吃的他们也会收下,“以后出去玩儿要小心些,也要多学一些灾难自救的知识。”

宫飞澜用力点点头,依旧不错眼珠地看着任燚。

这冷场略有些尴尬,任燚只好没话找话:“你在附近上学吗?是不是放暑假了?”

“对,我放学经常经过这个消防队。”宫飞澜抿了抿唇,“以前都没留意过,原来这里有这么帅的消防员哥哥。”

任燚看着宫飞澜眼睛里闪烁着的熟悉的光彩,顿时头皮有些发紧。

这些年他在消防队,出警之后上门求爱的女青年和上门介绍相亲的大叔大妈,每年都会有几个,但是中学生……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可能是他想多了。

任燚笑道:“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宫飞澜直视着任燚的眼睛:“任队长,你结婚了吗?”

“呃,没有。”

“也没有女朋友?”

任燚犹豫了一下,他觉得这段对话再发展下去非常地不合适,但是他又不习惯撒谎,在撒谎与不撒谎之间他也不过纠结了一两秒种,宫飞澜就兴奋地说:“没有,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没有!”

任燚干笑两声:“怎么,你有姐姐要介绍给我吗?”

宫飞澜挺直了胸脯,稚气未脱的俏脸上满是自信,她直爽地道:“你看我怎么样?”

任燚没想到这小姑娘一起手就打直球,打得他猝不及防,他微微蹙眉:“你在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女孩儿的眼睛里全是单纯懵懂的爱慕,“你知道吗,当我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你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

“等一下。”任燚笑了,“小同学,你听我说。当你陷入危险的时候,很容易对解救你的人产生好感,这种情况我见过很多,这种行为在心理学上有个专有名词,叫‘吊桥效应’,感谢和感情是两回事,你混淆了。”

“才不是。”宫飞澜扬起了下巴,“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喜欢都分不清,那不是猪吗。”她看着任燚挺拔的身形和英俊的脸蛋,心中不禁窃喜,“而且,如果不是你这么高、这么帅,我也不会随便谁都喜欢好吗。啊,难道你嫌我不好看?”

任燚郑重地说:“你很好看。”

“那我做你女朋友吧。”宫飞澜上前了一步。

任燚跟着后退一步,并下意识地举手投降,他简直啼笑皆非:“小同学,你几岁了?”

“十四。”

任燚无奈道:“你知道我几岁吗?”

“我不在乎呀。”宫飞澜毫不犹豫地说。

“我在乎。”任燚就差喊她姑奶奶了,“我三十了,我年轻时候犯点错,都能生一个你了。别闹了,乖,回家吧。”

“谁跟你闹了。”宫飞澜急了,“我是年纪有点小,但该有的我都有啊!”她又使劲挺了挺胸,“我喜欢你,你要是一时半会儿不同意的话,那我……我追你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任燚吓死了:“小同学,我求求你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要真当了我女朋友,你就得去监狱看我了。”

宫飞澜满不在乎地说:“我们不告诉别人就行了。”

“怎么可能,你爸妈呢?你就不怕你爸妈知道吗?”

宫飞澜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冷哼一声:“他们不会管的。”

任燚劝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开始对恋爱感到好奇,这个我理解,但你应该找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男生。”

“跟我年纪相仿的男生都又蠢又幼稚。”宫飞澜扁着嘴,“身为大人,你也太怂了吧。”

“……”

宫飞澜握了握拳头:“总之,我决定了,我要做你女朋友,你还不了解我,所以你才不接受,我会让你好好了解我,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任燚顿时感觉到心理性头疼。

宫飞澜掏出手机:“加个微信。”

“……不太方便。”

“那我就不走了。”宫飞澜摊开手,“我现在放暑假,有的是时间。”

任燚哭笑不得:“好吧。”

宫飞澜盯着任燚通过了验证,开心地跺了两下脚:“那,我改天再来找你玩儿。”她含情脉脉地看了任燚一眼,“我发我最好看的照片给你。”

任燚迫不及待地把她送出了门,宫飞澜朝他飞了个吻,离去的步伐都带着几分欢快。

任燚在原地怔了很久,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任燚本来期望着宫飞澜只是小孩子家家一时性起,但当她第四次来中队找他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有点麻烦了。

虽然这麻烦真不应该怪他,可宫飞澜毕竟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连指导员都找他谈了一次话,要他降低影响。

他倒是也想降低影响,但腿长在人家身上啊。

他也犹豫过要不说点重话之类的,可是看着宫飞澜的脸,他实在不忍心,他决定找派出所的哥们儿查一下她父母的联系方式,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天下午,他接到保姆的电话,说他爸肠胃不太好,吐了,他打算回趟家。

他一年只有45天假,按照规定是不能擅离岗位的,但由于他父亲情况特殊,支队很照顾他,加上他家其实就在消防队对面,不影响紧急出警,所以默许他平时可以抽空回家看看。

他在食堂找到了副队长高格,跟他交代了一下工作,孙定义一见他就开始调侃:“哎哟我们天启消防第一大帅哥,上至四十熟女,下至十四萝莉,都对我们任队神魂颠倒。”

任燚踹了一脚他的凳子:“肉包子堵不住你的嘴啊。”

高格憋着笑:“指导员是不是说你了?”

“怪我吗,长得帅是我的错吗。”任燚挺委屈地说,“你们不懂美男子的烦恼。”

众人齐齐“嘘”他。

任燚道:“我今晚回趟家,你们老实点啊。”

“开盘黑再走呗,让我抱抱大腿。”

“明天吧。”

任燚离开消防队,往街对面走去。

他们凤凰中队是建国初期组建的最早的一批消防队,那时候天启地价还没疯魔,中队的对面就是消防家属大院,他在那个大院里出生、长大,最终“子承父业”,虽然他妈曾极力反对他干消防。

几分钟的脚程,他已经进了大院。这个小区年代太久,各种设施都很老旧,有能力改善住房的人大多都搬走了,因为地理位置好,有一大半房子都租给了上班族,此时还没到下班时间,小区有些冷清。

走到他家单元楼下时,暮色渐沉,楼道里黑洞洞的,他隐约见着里面有人,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一双腿修长笔直,将西装裤舒展到几乎没有褶皱,腰肢平坦劲瘦,宽肩阔胸,锃亮的深色皮鞋和雪白的衬衫看来都纤尘不染,他甚至还带着一双纯白的手套和纯白的口罩,如果再披一个白大褂,感觉下一刻不是进手术室就是进摄影棚,这样的人出现在这个老旧的单元楼门洞,实在是怪异极了。

任燚忍不住打量了对方一番。

撇开这无可挑剔的身材不说,那被口罩遮盖了大半的脸,仍能通过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判断出此人必定相貌不俗,任燚五肢健全的,顿时有点想入非非。

任燚见对方也在看他,主动问道:“哥们儿,等人吗?”

那一双欧式大双眼皮缓降,又缓升,用一种十分不客气的态度将任燚上下扫视了一遍,眼神冷漠中带了些蔑视。

任燚有点不爽,心想不知道又是哪个外企的装逼Mike,便懒得再搭理他,径直就要上楼。

没想到那人却一步横在了他面前。

俩人好险就要撞上,还好任燚及时刹住了脚步,离得近了,才意识到这男人个子真的很高,他已经是一八四的身高,这人怕是接近一米九了。

任燚眯起了眼睛:“我不认识你吧?”

“任燚,是吗。”他开口了,声音便跟态度一样冰冷傲慢,但声线异常地好听,就像一阵风吹过古老的圣殿,空灵而又矜重,这是一道可以用端庄华丽来形容的嗓音。

任燚又仔细看了看他:“咱们见过?要不你把口罩摘了?”大热天的带口罩和手套,什么毛病。

“我叫宫应弦,是宫飞澜的哥哥。”他似乎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任燚多说。

“哦,她哥哥。”任燚道,“我正想找她的家人聊聊……”

宫应弦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是一个证件,上面印着的图案每个人都不陌生——警徽。

任燚怔住了。

“宫飞澜未满14周岁,要我给你普一下刑法吗。”

任燚深深蹙起眉:“你什么意思。”

“宫飞澜说你是她的男朋友。”宫应弦的一双眼睛犀利万分,“你如果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可以先学一下‘犯罪’怎么写。”

任燚怒道:“胡扯,什么男朋友,小孩子自己幻想的,我没有对她说过一句不合适的话,做过一件不合适的事。”

“你们的合照呢?”

“一张合照也犯法?”

“那些聊天记录呢?”

“我怎么知道,她给我发信息我从来没回过。”任燚莫名其妙受到这样的指责,简直一肚子火:“我是现役武警,你没有证据就敢用这种审问犯人的口吻跟我说话?!”

宫应弦眯起眼睛:“你说的话,我会去核实,如果让我知道你对我妹妹有一丁点的非分之想,我饶不了你。”

任燚逼近了一步,直视着宫应弦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他妈吓唬谁。”

俩人四目相接,炎热的空气中充斥着浓浓地火药味儿。

突然,任燚感到有什么东西顶上了他的腰,圆筒状的……

三十八度的高温天,任燚顿时感到后背有些发凉,他看着宫应弦冰冷地双眸,想着这副打扮,很有可能精神不大正常,口气立刻软了几分:“我只是在火场救了她,小孩子嘛,容易干蠢事,我已经劝过她了,你也回去劝劝她,这样没必要……”

宫应弦嫌弃地说:“离我远点。”

好汉不吃眼前亏,任燚立刻后退了一步,结果低头一看,差点吐血,宫应弦手里拿的是一小管喷雾,管口直径看上去跟警用64式差不多。

宫应弦打开喷雾的盖子,朝着任燚喷了一下。

任燚以为是催泪喷雾,下意识地后退侧头捂脸,结果只闻到淡淡的酒精味儿,瞬间就挥发在了空气中,他气得火冒三丈:“什么鬼东西!”

“消毒。”宫应弦收起喷雾,用警告地眼神瞪了任燚一眼,“离我妹妹也远点。”说完迈步离去。

任燚骂道:“你有病啊,小心我举报你滥用职权!”

宫应弦头也没回,径直上了一辆吉普。

任燚朝着那绝尘而去的车狠狠比了个中指。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好,出前三辆车。”

车库没有空调,库门一开,热浪扑拥而入,那阻燃隔热的战斗服穿在身上,简直是自带桑拿系统,汗瞬间就下来了。

众人纷纷上了车,任燚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高格,给报警人打电话,了解下情况。”

“是。”

任燚按下对讲:“总队,请求长兴路派出所协助疏导交通,长兴商场附近车流量大,我怕他们看热闹阻塞道路。”

高格挂了电话,道:“任队,咖啡厅是个跃层,有内部楼梯从四楼连到五楼,五楼没有出入口,起火包间就在五楼,火势目前没有大面积蔓延,但起火点靠近楼梯,导致五楼群众无法疏散。”

一旁的孙定义问道:“跃层?这咖啡厅是不是叫一个什么英文的。”

“对,你去过?”

“我跟我对象上周刚去过。”

众人一阵“嘘”声。

“三句话不离你对象啊。”任燚调侃道。

孙定义“嘿嘿”一笑,掏出手机,“真的,你看,我对象拍了很多照片儿。”

任燚翻了翻那些照片,皱眉道:“地面满铺的榻榻米?火灾荷载很大啊。”

“是啊,这是个最近挺火的网红咖啡厅,这边的几个隔间,是专门给女生拍照的,有一些布景,这根本不能叫包间,中间是拿龙骨挂的大芯板,连墙都没有。”

“你确定?”任燚放大了照片,只见照片里尽是一些布艺家具、窗帘、地毯等可燃物,还有电流量较大的补光灯,不过照片上看不出墙面的材质。

“确定,我敲过。”

“火灾荷载这么大,火势肯定会蔓延得很快。”任燚按下对讲,“4号车和战斗三班待命。”

“是。”

长兴商场离他们不远,实际上,在他们中队12平方公里的辖区内,哪里都不远,但由于北京的交通状况,消防车开了十三分钟才到。

车一停,任燚就跳了下来,仰头朝商场五楼看去,灰色的烟气从窗户里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但那窗户是下开型的,出不了人,几只手伸出窗外,绝望地挥舞着。

派出所的人比他们先到,已经疏导好了交通,如任燚所料,过路的车辆行人都想驻足观看。

商场经理满头大汗地跑到任燚面前,一脸惊恐:“消防员同志,五楼至少有二十个人。”

任燚镇定地说道:“二班升云梯,带破拆工具去窗口接人,出一只水枪掩护,一班出两支水枪,跟我从商场里进去。”他拉上经理,“带路。”

“是,这里这里。”

经理带着他们上了一部早已准备好的电梯,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四楼。

商场已经全部疏散,咖啡厅内弥漫着烟,但不见明火。

高格带着两个战士接上了商场的消防栓。

他们进了咖啡厅,见钢结构旋转楼梯的上部已经被烧得发红,五楼能听到求救声。

任燚命令道:“你们两个用水枪冷却楼梯,掩护我们上楼。”

“是。”

“你们不先上去喷水啊!”经理大叫道,“上面全是火啊。”

孙定义白了他一眼:“得先把人救出来,直接喷水,上面的人就蒸熟了。”

任燚罩上面具,“上!”说完第一个往上冲,一班的战士们紧随其后。

借着水幕的掩护,他们上了楼,脚下楼梯发出嘎吱地声响,有熔断的风险,巨大的热辐射扑面而来。

无论出入多少次火场,无论穿着性能多么好的隔热服,燃烧所释放的几百甚至几千度的高温,永远令人类感到痛苦与恐惧。

任燚感到皮肤犹如针刺,热浪从四面八方裹夹着他,令他感到皮肤滚烫,浑身暴汗。

五楼浓烟弥漫,火势已经吞没了半个咖啡厅,跟他判断的差不多,这个地方可燃物太多,火势蔓延的非常快。

“有人吗!有人吗!”任燚吼道,“找到人尽量从云梯带出去!”

任燚打开热成像,在火场中搜索着被困人员,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了一个,他赶紧跑过去,见一个男人倒在地上,身上有轻度烧伤,已经因为吸入烟气而陷入了昏迷。

这男人身材高壮,任燚的一身装备就四十多斤,他费力地拖着男人的腋下往窗口拽,半途孙定义折返回来帮他把人抬了起来,送到了窗口,其他战士也陆续搜救到了失去行动能力的被困人员。

窗户已经被二班破开,平台工作斗里挤满了人,任燚把人交给了二班的战士:“站不了更多了,下去一趟。”

“任队,这窗户开了,火走得更快了,我怕再上来来不及啊,你们走楼梯吧。”

“楼梯也快不行了,你们速度快点。”

“是。”

任燚又原路返回,几人在浓烟和火海中摸索着前进,一路探到了最后一个隔间,又找到了三个受伤昏迷的人。

高格道:“任队,应该没人了。”

“你们先走,我顺着墙再摸一圈。”

“任队,火顺着榻榻米往窗户那边跑,很快就过不去了!”

“知道,赶紧带人走,我马上来。”

高格和孙定义等人扛着人跑向了窗户,任燚快速将几个隔间又搜了一遍。火场浓烟大,能见度极低,热敏很可能失误,尤其当人被东西遮挡、覆盖的时候。

就在任燚打算撤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在燃烧猛烈的火场,几不可闻,但任燚还是听到了。

他赶紧循声跑了回去,发现倒塌的大芯板下还压着一个人!

任燚用肩膀顶开大芯板,把人拽了出来,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十几岁的模样,奇迹般地没有被烧伤,她虽然一团狼狈,但仍能看得出眉眼十分精致。

那女孩无力地半睁着眼睛,虚弱地看着任燚。

任燚知道她已经快窒息了,他脱下面罩,罩在了她脸上,用沉稳的声音说道:“别怕,我带你出去。”

等她呼了几口空气,任燚才将面罩重新带回自己头上,然后扛起那纤瘦的身体,跑出了隔间。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火势已经追到了窗边。

火这个东西,就像沙漠渴望甘露,就像野兽渴望鲜血,它疯狂地渴望氧气。当火在一个封闭空间燃烧时,只要开一个口,火就会不顾一切地往有氧气的地方奔袭,如今火势顺着榻榻米,将通往窗户的路完全封堵了,放眼望去,四周烈焰丛生。

任燚回头,见楼梯处尽管有水枪冷却,但那里靠近起火点,火势依然不小,他深吸一口气,用对讲道:“高格,你们都退出去了吗?”

“任队,我们都退出来了,窗户这边你过不来了,走楼梯吧。”

“一班水枪掩护。”

“是!”

楼下的两个水枪手步上楼梯,用水势压火势,任燚打算带人从楼梯下去。

就在这时,那钢结构楼梯突然发出吱呀地刺耳声响,水枪手喊道:“任队,楼梯不行了,好像要塌了!”

“赶紧下去!”

话音刚落,楼梯钢架就在任燚面前轰然塌落,砸在了楼板上,整个楼板都跟着猛地一颤。

任燚急道:“你们两个……”

“我们没事!”

“在下面接应。”任燚解下身上的绳索,将一头拴在最角落的没有过火的楼梯护栏上,快速打了个8字结,然后拦腰抱起那个小姑娘,顺着绳子慢慢地往下滑。

因为只有一层楼的高度,且这小姑娘很轻,他才敢这样下去。

楼下的人先接住了他的脚,几人齐力支撑着,将他们安全地放了下来。

落地后,任燚抱起那小姑娘走向门外等候的急救员:“楼下减一只水枪,不要再增加楼板负荷了,尽快把火灭了。”

把人放在了担架上,任燚才摘下面具,用力换了一口气。

突然,他觉得袖子一紧,低头一看,那女孩儿拽住了他的袖口。

任燚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抚道:“别怕,你没事了。”

她嘴里含着呼吸器,没法开口,只能眨了眨眼睛,慢慢松开了手。

任燚转身返回咖啡厅,经理紧跟他左右:“队长,这火什么时候能灭啊?”

“没蔓延到隔壁,很快就能灭了。”

经理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要罚钱吗?”

任燚斜睨着他:“你说呢?光我现在已经看到六处消防应急设施不过关。”

“队长,这个……咱们留个电话……”

“这不归我管。”任燚推开他,上去指挥他的战士们灭火。

火势不算大,没多久就被扑灭了,由于控制妥当,也没有对隔壁餐厅造成损失。

任燚把二班留下来检查残火和善后,自己带队先回去了。

路上,他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询问伤员的情况,尤其是他最后救出来的那个女孩儿,得到的答案是有几个中度烧伤,不算严重,大部分轻伤,吸入烟雾的还在观察,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任燚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其他战士,大家纷纷鼓起了掌。

他突然想起什么:“哎,比赛怎么样了,谁赢了?”

“哇,我看看。”孙定义打开手机,“法国2-1。”

“嘿哟?居然赢了。”

几人带着一脸的烟熏和疲倦,兴奋地讨论起了球赛。

回到中队,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们走的时候几乎没吃几口饭,此时自然是都饿了。

上了楼,一开门,任燚就眯起了眼睛:“谁最后走的?”

几人转着眼珠子,都不说话。

“谁最后走没关空调?”任燚哼笑一声,“坦白从宽啊,咱楼里有监控。”

“任队,可能是我……吧……”陆景川说。

“你爸来中队了?”

众人哄笑。

“怎么罚,你说吧?”

“我、我这就去跑圈。”

“不用,刚出了警,大家都挺累的。”任燚一副体谅的口吻,笑呵呵地说,“今晚你们宿舍就别开空调了,免得感冒。”

一声声哀嚎响起。

孙定义大叫道:“任队,我瘦,你看我今晚跟你挤一床行不?”

任燚白了他一眼:“想占我便宜啊。”

众人再度哄笑。

他们重新坐回桌前,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已经冷掉的午饭。


任燚刚到家门口,就听着屋内传来争执声,开门一看,保姆和他爸正推搡着什么。

“阿姨,怎么了?”

王阿姨一见他,就气急败坏地说:“任队长,你可算回来了,你爸不肯吃药!”

任燚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暗暗叹气:“老任,你胃不舒服干嘛不吃药。”

“是药三分毒,我不吃,不吃。”任向荣有些激动地一把打掉了王阿姨手里的药。

药瓶摔在了地上,药丸滚得到处都是。

王阿姨无奈摇头。

任燚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俩人一起蹲下身收拾。

任向荣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任燚:“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天都黑了,不早了。”任燚轻声道,“阿姨,你今天先回去吧。”

“饭做好了在锅里,我走了啊。”王阿姨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换上鞋走了。

任向荣轻拍着自己的腿,也不知是在问任燚,还是在自言自语:“你妈下班儿了吗?”

“还没。”任燚把药放到一边,打算过几个小时再试试,也许那时候他爸就清醒了。

说来可悲,他爸曾经能准确数出辖区内的任何一条街上有几个市政消防栓,如今却有一半的时间不记得现在是何年何月,不记得老伴已经去世,儿子已经成人。

任向荣念叨着:“等你妈回来再吃饭。”

“行,老任,我先给你洗个澡吧。”

任向荣似乎没听见,仍喃喃地说:“等你妈回来再吃饭……”

任燚把轮椅推到浴室,把他爸抱了起来,放在定制的浴盆里,耐心地清洗起来。

他爸曾经是一代传奇消防员,拿过五四勋章,立过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因腿伤退役的那年,已经是正营级的消防大队队长,可在坐上轮椅的不过三年之后,就病了。

他妈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意外过世了,家里亲戚也少,他爸一病,所有的家事都由他一人承担,可他大部分时间都不能回家,只好找了两个保姆昼夜轮班照顾,只是阿尔茨海默症的病人,阴晴无常,有时候及其不可理喻,这几年换的保姆都超过两位数了。

最让任燚难过的,是那个曾经像一座山一样坚定、强大的男人,如今变成了这幅病弱、苍老的模样。他救过那么多人,现代医学却救不了他。

费力的洗完澡,任向荣好像要睡着了,任燚也累得够呛,他把人抱上床,盖好被子,开好空调,然后去厨房热饭。

边吃饭,任燚边拨了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瞬间就被接通了,里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哎,兄弟。”

“干嘛呢?”任燚问。

“孩子刚睡着,怎么了?”

“找你打听个人。”电话那头的人叫傅楷,是他高中同学,他最好的哥们儿之一。

“谁呀。”

“宫应弦,你听过吗?宫殿那个宫,也是个警察。”

“知道啊,你怎么会突然打听他?”傅楷“啧啧”两声,“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扯什么淡呢,我只是怀疑有人冒充警察,跟你核实一下。”

“哦,他确实不像警察。”

“你认识?”

“不认识,见过。”

“他是怎么回事?”

“他是个奇葩……哎哟,我闺女被你吵醒了。”电话那头传来幼儿的哭声,“回头再跟你说。”

任燚听着那头的忙音,撇了撇嘴:“确实够奇葩的。”

吃完饭,他给高格打电话问了一下队里的情况,然后就躺在沙发上打了会儿游戏。

直到晚上九点多,任向荣的卧室里传来了动静。

任燚推开门,见任向荣刚刚坐起来:“老任,你醒了?”

任向荣看了任燚一会儿,责怪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为了我擅离职守。”

任燚松了一口气:“中队就在咱家对面,不会耽误出警的。阿姨说你吐了,我回来看看。”

“吐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任向荣撑着身子下了地,任燚想上去扶,被他挥手制止了。

任向荣一条腿还能用,只是走路很勉强,但他清醒的时候,宁愿拄拐也不愿意坐轮椅。

“你先把药吃了。”任燚拿过药和白开水。

任向荣坐在沙发上,乖乖吃了药。

“你今晚就别吃饭了,等明天看看肠胃怎么样,不行我带你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任向荣瞪了他一眼,“你把我当废人呢。”

“哪儿敢啊。”任燚笑道,“不去就不去,任大队长轻伤不下火线。”

任向荣也笑了:“最近怎么样?”

“上礼拜长兴路出了个警,烧了个咖啡厅,火调那边儿说是装修的时候违规改造线路引起的。”

“哦,给我说说。”

父子俩喝着茶,畅快地聊了起来。

-----

第二天早上,任燚回了中队,刚好赶上出早操,练到10点左右,天越来越热了,他便叫了原地解散,开始自由活动。

他们平时虽然不能离队,但在中队的生活并不枯燥。

每天除了例行的操练和学习,时不时还要去辖区内各单位进行消防审核和检查,自由时间可以打篮球、健身,可以玩儿游戏,可以看电视、电影,可以开展各种不违反纪律的兴趣爱好。

此时,任燚和高格、孙定义跑到活动室,一人找了一个舒服的沙发,歪着身子开始打游戏。

“吃鸡还是王者?”孙定义问道。

“吃鸡。”

“我能带我对象……”

“不能。”俩人异口同声地说。

孙定义“啧”了一声,“有妹子你们都不要。”

“谁想听你腻歪。”高格道,“组个谁呢,我看谁在线……”

任燚道:“我最近要上段位,不带菜鸡。”

“那我这边没人了。”

“我也没有。”

“匹配一个吧。”

游戏很快开始了,孙定义突然开始偷笑。

“笑什么呢?”

“你的名字,哈哈哈任队,我看一次笑一次。”

任燚的游戏名字叫做——女神。

“你懂什么,我在制衡我的五行。”任燚道,“跳M城了。”

新匹配的人突然说话了:“一号小姐姐的名字好特别啊,怎么读啊。”

高格和孙定义都笑出了声。

任燚清了清嗓子:“我开始表演了啊,不许笑了。”他打开语音,掐尖了嗓子,发出了一种略有些沙哑的、雌雄莫辩的声音:“读曼哦,曼妙的曼。”

高格和孙定义忍着笑。

那头愣了一下:“你的声音……你不会是变声器吧。”

任燚放慢了语速,“娇嗔”地说:“啊?你觉得我像男的哦。”

那头沉默了许久:“没有啦,蛮性感的烟嗓。”

“是啊,好多人这样说。”任燚捡了把UMP9,翻窗出去打死了一个敌人。

“小姐姐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呀?”

任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因为女人是水做的呀。”

高格和孙定义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快要撑不住了,纷纷比划着让任燚把语音关了。

任燚白了他们一眼:“关了。”

俩人狂笑不止。

孙定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任队,你要不要脸啊。”

“打仗嘛,就要不择手段,这是队长对你们的教诲。”任燚道,“别出声啊,他捡了个三级头,看我骗过来。”说着又打开了语音,“小哥哥,这个三级头可以给我吗?”

“呃……”

“人好多哦,我有点害怕。”

“好吧。”

活动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丁擎探头进来:“任队,那个妹妹又来了。”

任燚下意识地“嘘”了一声,然后马上意识到露馅儿了,赶紧把语音关了。他站起身:“哪儿呢?”

“已经进来了,而且……”

“而且什么?”

丁擎抓了抓脑袋:“你自己看吧。”

任燚也没心情打游戏了,收起手机下了楼,就见着宫飞澜正跟逛商场一样大摇大摆地往楼上走,手里还拎着行李箱。

任燚低声对丁擎说:“把指导员叫来。”

宫飞澜看到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任队长。”

“你这是……”

“我离家出走了。”宫飞澜面不改色地说,“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当然不行。”任燚无奈道,“为什么离家出走?你爸妈呢?”

“鬼知道,我住院他们都没出现,我也不想知道。”宫飞澜凝望着任燚,“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任燚想起宫应弦,依然余怒未消,可是看着宫飞澜,还是狠不下心来,这孩子这么叛逆,肯定跟父母有很大关系。

任燚耐着性子说:“飞澜,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在我眼里只是小孩子。离家出走解决不了你想解决的问题。”

“可是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全。”

“谢谢你信任我,但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你的,一定是你的家人,我送你回家好吗?”

宫飞澜摇头:“我不回家,你不让我待在这儿,我就住酒店。”

“……你不想见你父母,我让你哥哥来接你怎么样?”

宫飞澜皱起眉:“他去找你了?”

“嗯,他还说,你说我是你的男朋友,飞澜,你知道这样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吗?”

宫飞澜抿了抿唇:“对不起。”

这时,指导员曲扬波过来了:“任燚,怎么回事?”

任燚道:“她可能跟家里闹矛盾了,要离家出走。


就在爆炸的瞬间,两个战敏感士从二楼的窗户里跳了出来,火舌夹杂着爆炸碎片追咬着他们的后背,他们抱着脑袋滚落地面,足足滚出了十几米远。
众人跑了过去,拍打着他们身上的火花,其中一个摔断了腿,痛苦地嚎叫着。
“其他人呢?”许进焦急地问道。
“王队……王队带人从那边的云梯下去了。”
这时,王猛和两个战敏感士抬着一个受伤的人从建筑后面绕了出来,他们满面熏黑,身上狼狈不已。
众人如释重负。
高格的声音突然传来:“火烧过来了,火锅店要扛不住了。”
许进下了命令:“东面架水炮阻断火势蔓延,三个中队各出两支水枪,从西、南、北三个方向强攻,务必把火势包围住。”
“是!”
酒吧已经燃爆,无论此时里面还有没有生还者,他们都不能再进去了。
当建筑起火时,很多时候不能直接向建筑喷水,因为救火的第一要务是救人和控制火势。控制火势就是控制火的蔓延,防止增加过火面积,这就好比桌子起火,如果桌子已经没救了,就要用水先冷却凳子,否则桌子凳子都保不住。
当建筑内有人时,要先解救被困人员,可以用小面积水来冷却、开路、掩护,但不能大面积射水,因为在水势没能压灭火势之前,火场会产生几百度的高温蒸汽,把火场变成一个大蒸箱,哪怕穿着防护服也很难在那样的环境下存活,而且建筑过火普遍会造成钢筋变形,这时候喷水,冷热收缩加剧变形,水的重量还会加重楼板负荷,增加坍塌的风险。
当水炮、水枪全开时,实际意味着指挥员认为里面已经没有生还,或者即便有,也无法救援了。
受伤的群众和消防员陆续被救护车接走,一群灰头土脸的战敏感士站在酒吧前,沉默地看着水柱射进火场,看着水火疯狂地撕咬对方,火压水势,水灭火威,挣扎着、纠缠着、搏斗着。
他们不知道,将要从里面搜出多少具尸体,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人能够奇迹地活下来。
今晚来到这个酒吧的人,是为了放松与庆祝,他们期望收获的是喜乐,谁能料到,这里会成为一部分人的终结,和另一部分人终生的梦魇。
两个小时后,大火被扑灭了。
许进又用十几分钟观察外墙,认为暂时没有坍塌风险,才让他们带着水枪进入建筑,扑灭余火、检查残火,搜救可能的生还者以及遇难者遗体。
天亮的时候,他们从废墟里搜出了二十七具尸体,成排地摆在地面上,等待医务部门前来处理。
他们大部分死于烟气中毒,还能保持着较完整的身体,那些被烧焦的、被踩踏的、被压埋的,看来都惨不忍睹。
第四视角已经烧得几乎只剩下框架,旁边的火锅店也有少半过火,还好得到了控制。空气中弥漫的烧焦的味道,融合进早晨清冷的空气,就像墨汁玷污了一汪清水。
奋战了一夜,任燚带着疲倦的战敏感士们回了中队。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虽然暂时不知道起火原因,但这次事故,酒吧要负非常大的责任,被锁的救生通道、耐火等级不够的装饰材料、没有发挥作用的消防喷淋,都是造成火势失控和人员被困的重大原因。
回到中队后,大家换下装备,去洗了个澡,然后集体休息。
任燚洗完澡,无力地瘫在床上,给支队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截止目前为止,死亡二十九人,重伤十二人,轻伤一百多人,他们三个中队也各有人员受伤,其中骡巷口中队的一个战敏感士伤得不轻。
挂了电话,任燚的手机就显示了一个新闻app的推送,正是第四视角酒吧火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点开,他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任燚感到饥肠辘辘,从柜子里掏出了一袋薯片,平躺着往嘴里送,就是不想起来。脑子里全是火场的画面,那些猛烈的燃烧,那些绝望无助的面孔,那些再也没有了生气的尸体,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即便他见惯了事故与伤亡,一时也难以接受这样的惨剧。
突然,任燚的电话响了,是许进打来的。
任燚调整了一下情绪,接通了电话:“参敏谋感长。”
“任燚,休息好了吗?”
“我没事。”
“你的战士们怎么样?”
“有两个还没从医院回来,但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许进顿了顿,“这次的事故很惨烈,网上舆论很大,上头也很重视,要求尽快查明起火原因,追究责任方。”
任燚轻轻“嗯”了一声:“火调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初步判断起火点是包厢的沙发,但现场破坏非常严重,暂时无法断定是意外还是纵火,酒吧几个负责人已经被控制了,警敏感方也介入了。”
“火调还没出结果,警敏感方就介入了?”
“对,因为酒吧老板坚称有人纵火,他是遭人报复。但起火包厢的幸存者说是抽烟不小心点燃了窗帘。”
“老板说是纵火?”
“他说的嫌疑人已经被带走调查了,但对方有不在场证明。”许进道,“任燚,这次火调我想让你参与。”
“……为什么?”
“咱们支队的火调科人手一直不足,今年退了一个,休假两个,这次事故社会影响太大了,领导要求效率,再者这次救援是你出敏感警的,你比他们更了解情况,我希望你全权配合警敏感方查明起火原因。”
“是。”
“你明天九点到现场,办案人员也会去,我再从火调科给你派一个助理。”
挂了电话,任燚叹了一口气。
他曾经在火调科实习过,不仅熟悉流程,而且有着师传他父亲的侦查能力,加上这些年灭火的经验,他本身就是一个成熟的火灾调查员。
其实他一直都不喜欢回现场,可由于他的工作要高度配合火灾调查科和警敏感方,也没得选择,只是没想到,这次要由他来调查了。
------
第二天早上,任燚再次来到酒吧街,这里已经被封锁。
出示了证件,任燚进入了封锁线,来到了第四视角的废墟面前,看着曾经繁华的酒吧的残垣断壁,心里堵得慌。
背后传来脚步声,没等任燚回头,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任队长。”
任燚回身,就见宋北正朝他走来,令他意外的是,与宋北同行的,还有宫应弦。
走到近前,任燚和宋北握了握手。
“任队长,辛苦了呀。”宋北叹息一声,“你们太不容易了。”
“应该的。”任燚苦笑一声,“我们怎么辛苦都无所谓,最难受的是不能多救一个人。”
宋北拍了拍任燚的肩膀:“天灾人祸,没办法,你也别想太多了。”
任燚点点头,瞥了宫应弦一眼。
宋北道:“哦,这次案件的前期调查由小宫负责,我让鸿武支队务必派一个消防专家来配合我们做火调,没想到他们派了你来,真是巧了。”
任燚瞪直了眼睛,看着宫应弦。
宫应弦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任燚,神情坦然。
“怎么了?”宋北好奇地看着任燚。
“这个,宫警敏感官这么年轻……”
“哦,你担心他经验不足啊?放心,小宫专门钻研过火灾类的刑侦技术,这类特种案件我们分局没人比他更专业了。”宋北道,“小宫啊,你要好好配合任队长。”
宫应弦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是。”
宋北把任燚拉到一边:“任队长,这个年轻人性格比较……那个,他没有针对谁,你别往心里去,有什么问题跟我说,麻烦你多包容啊。”
任燚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宫应弦一眼:“您放心吧。”
“那你们忙吧,我是顺路过来的,还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宋队长再见。”
宋北走后,俩人站在马上边上,大眼瞪小眼,现场气氛有些尴尬。
任燚轻咳一声,心想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切为了工作,他甩了甩脑袋:“走吧,进去看看。”
“你是消防专家?”宫应弦用怀疑的口吻说道。
任燚嗤笑一声:“我没质疑你,你还敢质疑我?我几岁的时候就会背消防装备参数了。”
“你在五分钟前刚刚质疑过我。”
任燚讪讪道:“哦,那就扯平了。走吧,还得我给你铺个红毯吗?”
宫应弦看了一眼废墟,眼神一暗,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口罩和鞋套,武装好之后,走进了火场。
火调科的邱文已经在里面采集样品,他走了过来:“任队长好。”
任燚点点头:“你忙你的,有需要我叫你。”
“是。”
任燚对宫应弦道:“上去看看。”
宫应弦环视着四周,两道剑眉紧皱,似乎对这里非常抗拒。
上了楼,他们找到了起火包厢。这里燃烧特别彻底,沙发几乎只剩下残破的木框架,窗帘也被烧得七零八落,吊顶完全脱落,露出被熏黑的墙体。
任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现场:“烟熏V痕在这里,起火点应该是沙发,但幸存者说先起火的是窗帘。假设,是窗帘先起火……”他的视线往上,“这种化纤窗帘燃烧,会形成带火的熔滴,火星溅得到处都是,溅到沙发、地毯,引起燃烧,嗯,有可能,但蔓延痕迹不对。”
宫应弦观察了一下,“发泡树脂海绵填充的沙发,如果是被熔滴的小火星溅到起火,初始只会造成阴燃,不会有明火,火势也不会蔓延得那么快。”
“没错,假设窗帘先燃烧,火势上行,烟气顺着中央空调的风口蔓延,火在吊顶里燃烧,最终吊顶砸落,再点燃沙发,才有可能把沙发烧成这样子,但这样一来,火烧痕迹最重的应该在天花板才对。”任燚摇了摇头,从地上捡起一块残破的石膏板,翻了过来,他向宫应弦展示了一下,“果然,贴地一面的烟熏痕迹比朝上一面还重,假设起火点是沙发,火点燃了窗帘,造成房间大面积燃烧,然后点燃吊顶,烟羽流上行,以沙发为中心形成V字烟熏痕迹,最后天花板掉落,这样才符合这个现场的逻辑。”
宫应弦道:“所以,先起火的肯定不是窗帘?”
“不是,跟火调科的初步判断一样,是沙发。”任燚道,“幸存者是什么情况?”
“一个二十岁的学生,还在医院,受到惊吓,有记忆混乱的可能,现在不能确定她是否故意撒谎。”
“倒是没有发现助燃剂的痕迹。”任燚转了一圈,“沙发烧成这样,现在也看不出来,得提取一些试样回实验室检验。”
“电路……也没有电路起火的痕迹。”宫应弦翻看着现场的每一寸,在一堆无法辨认的废料下方,他发现了一小块软化后又冷却的物质,他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地拿了起来,放在日光下观看。
“玻璃?”任燚问道。
“嗯,可能是杯子。”
任燚从残缺的茶几下面翻出了一个烧变形的杯子:“这是酒吧的杯子,虽然不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玻璃,但显然这两样东西的熔点不一样,不是一个材质。”
“也可能是盘子、烟火缸或者其他器皿。”宫应弦道,“但是这块东西距离茶几有点距离,是在沙发下方发现的,而且已经被打碎了,现在大部分餐具都是防摔的,尤其在酒吧KTV这种地方。”
任燚道:“是有点可疑,一会儿交给小邱,一起送去实验室检验。”
俩人又查看了一番,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便下了楼,任燚正交代邱文要将哪些东西采样,宫应弦已经快步走到了外面。
任燚跟了出来:“喂,那块玻璃呢?”
宫应弦背对着他,慢慢摘下了口罩,却没有回应。
任燚绕到他身前:“那个……”他愣住了,宫应弦满脸惨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额上布满了细汗,正艰难地喘息着,那虚弱的样子竟然有点可怜,他吓了一跳,“你没事吧?怎么了?”
宫应弦摇摇头,把玻璃交给了他,接着就身形一晃,任燚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到底怎么了?不会中暑了吧,你说你大夏天的戴什么口罩手套。”
宫应弦扭头瞪着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愈发急促地喘息。
任燚皱起眉:“你瞪我干什么,你这人真的莫名其妙,还瞪?怎么,我太帅了,还没看够?”
宫应弦突然胃里一阵翻涌,接着就吐了出来。
任燚脸色铁青,感觉受到了羞辱。
宫应弦反手抓住任燚的胳膊,力气之大,把那胳膊都抓青了,任燚呲了呲牙,忍着疼,没吭声。
宫应弦稳住身形,哑声道:“水。”
任燚叫道:“小邱,车上有水和纸吗,去拿点。”他扶着宫应弦往阴凉处走,“来,你先坐下。”
很快地,邱文拿来水和纸巾,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任燚,任燚撇撇嘴,摇摇头,一脸地不高兴。
“喏。”任燚把东西递给宫应弦。
宫应弦几乎用了一整瓶矿泉水漱口,然后用两瓶矿泉水来擦拭嘴角和溅到呕吐物的西裤。
任燚也拿纸巾擦了餐自己的鞋,然后就看着宫应弦变戏法一样从公文包里拿出湿巾、消毒喷雾、口罩、手套、药瓶,看着他用雕琢艺术品一样的细致反复清理自己,最后吃了药,把鞋套扔了,换上新的口罩和手套。
任燚光是看着,都替他觉得累:“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讨厌火。”宫应弦凝望着任燚。
任燚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这名字又不是我自己取的。”
宫应弦站起身:“跟我去趟医院。”
“什么时候轮到你命令我了?”


任燚正准备走向副驾驶,宫应弦突然把钥匙扔向了他,他惯性地伸手接住:“嗯?”
“你来开。”
“为什么。”
“我不舒服。”宫应弦理所当然地说。
任燚无奈,只得绕到驾驶室,打开车门上了车。
宫应弦非常自觉地坐在了后排左侧。
任燚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丫把我当司机是吗?”
宫应弦眨了眨眼睛,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又拿出来一副白手套:“如果我把你当司机,我会让你戴上这个。”
任燚咬了咬牙,发动了车。
“再说以你的专业程度,根本当不了我的司机,但你如果想戴的话……”
“不想。”
任燚发现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地药草味,不难闻,甚至有种干燥的、干净的质感,闻久了让人觉得有些舒服,仿佛通过一次呼吸,肺部都得到了净化。
他环顾车内。他一直很喜欢牧马人,宽敞、硬朗,很爷们儿的车,就是这粗狂的外表跟宫应弦那从头到脚精雕细琢的范儿不太搭。
任燚想象了一下身后的人应该开什么样的车,不,宫应弦好像就不该开车,应该有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为西装革履的他打开劳斯莱斯的对开马车门。
妈的,这个混蛋肯定把自己当司机了。
任燚在心里骂了宫应弦一通,但还是老老实实开了车,往鸿武医院驶去。
一路上,宫应弦都在后排低头翻开文件,任燚愈发觉得自己像司机,心里十分不爽,为了缓解这份尴尬,他开口道:“飞澜最近怎么样?”
“她妈妈回国了,在看着她。”宫应弦顿了顿,“你很关心她?”
“关心一下也犯法?”
“她很好,好好开车吧。”
任燚频频从后视镜偷看,发现宫应弦从头到尾头也没抬,他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着“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鸿武医院接收了大量昨夜从第四视角送来的伤患,非常忙碌、混乱。
俩人来到一处单人病房,门口有穿着制服的警敏感察把手,警敏感察站起身,用询问地目光看向任燚。
宫应弦朝他的同事点点头:“这是凤凰中队的队长,来协助我审问嫌疑人。”
警敏感察给他们打开了门。
俩人走进病房,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孩,一手吊瓶,一手在看手机,病床旁的男人应该是她的父亲。
见到来人,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有些紧张。
宫应弦道:“蔡小姐,你洗完肺好些了吗?”
蔡婉小声说:“很难受,但是好点了。”
“我们有一些最新的情况,要跟你聊聊。”宫应弦对她父亲道,“请你回避一下。”
男人犹豫了一下,离开了病房。
宫应弦介绍道,“这位是凤凰消防中队的任队长。”说话间,他打开了录音笔,“任队长是消防专家,这次酒吧火灾就是他组织的灭火,后续火灾调查也由他负责。你知道什么叫做火灾调查吗?”
蔡婉看了任燚一眼,目光有些游移。
宫应弦示意任燚说话。
任燚道:“火灾调查,就是根据火灾后现场遗留的种种迹象,判断起火时间、起火点、起火原因、火灾蔓延路径等等,在外人看来是一片废墟的地方,我们能用科学的方法和经验查出许多与火灾有关的证据。”
蔡婉垂首不语。
任燚低声道:“蔡小姐,我可以肯定,第四视角的起火点,是你们消费过的那个包厢里的沙发,而不是你所说的窗帘,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蔡婉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可能……我记错了,是沙发吧,沙发和窗帘,离得很近。”
宫应弦道:“请你把当晚发生的事再叙述一遍。”
蔡婉沉默了一下:“我们几个人,给朋友过生日,大家都喝多了,不知道谁抽了烟,扔在了窗帘……呃,可能是沙发上,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着火了。”
“着火了?是什么样的火,火烧得很大吗?”
“就是着火了,我们本来想扑灭的,但是扑不灭,越来越呛,我就跑了。”蔡婉眼圈发红,声音有些发抖,“我本来以为他们也出来了,结果……他们喝多了,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了。”
“是谁抽的烟?”
“我不确定。”
“谁最先发现着火的。”
“我不记得了。”
“你是先感觉到烟还是先发现火的。”
“这……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看到了火,我觉得呛,我们最开始是想扑灭的,真的。”
“蔡小姐。”宫应弦目光冰冷,口气不善,“你们包厢一共只有四个人,你不记得是谁抽了烟,不记得是谁先发现了火,不记得是窗帘先着火还是沙发先着火,甚至说不清是先有烟还是先有火。这次重大事故造成二十九人死亡,一百多人受伤,你是起火包厢唯一的幸存者,也是最大的嫌疑人,说话却颠三倒四,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蔡婉吓得一抖,她眼中溢满了恐惧:“不是我抽的……烟,不是我。”
任燚给宫应弦使了一个眼色,他用尽量温和地声音说:“蔡小姐,我明白这一切让你很痛苦、很害怕,但你必须坚强一些,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死去的朋友,如果你无法证明自己在这起事故里究竟要负担多少责任,你会有很大的麻烦。”
蔡婉哭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
“蔡小姐,根据我们对现场的判断,你至少有三次说辞是矛盾的。第一,起火点是沙发,而不是窗帘,第二,在没有助燃剂的情况下,一个烟头不能一下子点燃沙发,最可能发生的情况是烧了一下就自己灭了,或者阴燃,所谓阴燃,就是没有明火的燃烧,第三,当发生阴燃的时候,首先只会产生烟,你会觉得呛,等你看到火的时候,是阴燃变成了明燃,这时候你感觉到的已经不只是呛,而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种种表现,在这个过程中,有行动能力的人是不可能还留在现场的。”
蔡婉呆呆地看着任燚,身体轻轻颤抖着。
宫应弦逼近了一步,他目光犀利,态度冷硬,高大的身躯给人以无形地压力:“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蔡婉哭道:“我说了,不是我抽的,不是我……就是着火了,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对不起,我没有……我不知道……”她语无伦次,开始痛哭失声。
宫应弦顿了顿,更凑近了几分,甚至摘下口罩,弯下身,双臂撑着病床,静静地盯着她。
病房门打开了,男人冲过来推开俩人,涨红了脸吼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女儿才二十岁,她很乖的,她不抽烟的,这事跟她没关系!”
宫应弦和任燚对视了一眼。
宫应弦重新戴上口罩:“蔡小姐,等你恢复好一些我们再来。”
离开病房,宫应弦低声跟他的同事说了什么。
俩人走出医院,宫应弦摘下口罩,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而后拿出消毒水对着自己和任燚喷了好几下。
任燚用手扇了扇:“行了行了,我没你那么娇贵。”
宫应弦蹙眉道:“事情更复杂了。”
“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发现她舌苔非常干,嘴里有一种很淡的金属臭味,像是用过苯丙胺或氯胺酮类兴奋敏感剂,我让我同事去联系她的医生,给她验尿。”
任燚惊讶道:“你怀疑她吸……”
“她外表倒是看不出来,可能使用时间不长,我一开始也没发现,但是后来她在急着推脱责任的时候,用‘抽’这个字代替‘抽烟’。从行为心理学上,如果你知道自己无辜并且坚定地要洗脱自己的嫌疑,你会有底气用非常明确和肯定的字句来表达,比如‘不是我抽烟引起的火灾’,但她一直在回避和转移重点,潜意识里她真正想逃避的可能不只是着火的责任。我猜她至少抽过大敏感麻这种诱导性毒敏感品。”
任燚挑了挑眉:“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嘛。”
宫应弦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从火场提取的样品,检测完之后尽快给我结果。”他说完就要走。
“等一下,你去哪儿?”
“我要回分局审问其他嫌疑人。”
“这大中午的,你不饿啊。”
“我没胃口。”宫应弦想起上午发生的一切,仍觉得反胃。
“你不饿我饿,一起去吃个饭吧。”
“我不跟别人一起吃饭。”宫应弦毫不留情面地答道。
“哦,对。”任燚讪讪道,“这点儿正堵车,你现在回分局,和你半个小时后走,到达时间是一样。要不我吃,你看着?”
宫应弦眯起眼睛:“你自己不会吃饭吗,我没有时间跟你从事这种无聊的社交活动。”
任燚握了握拳头,心中暗骂一声王八蛋:“你知道医院门口多难打车吗?这里平均排队四十分钟,我想吃完饭再搭个便车回中队。”
“那是你的问题。”宫应弦转身就走。
“艹。”任燚骂道,“姓宫的,老子忍你很久了,要不是我们现在被迫一起工作,我多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你说。你爸妈就没教育过你要有礼貌,要尊重别人吗?!”
宫应弦的脚步顿了一下,背影也明显僵了一僵,他没有回头,用平静的语调道:“没有。”说完径直走向停车场。
任燚气得想锤死宫应弦。他只好打开网约车软件,排了个队,并寻思着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去附近找个馆子吃点东西。
可是外面太热了,他根本不想走出去,他也不想回医院,就站在医院门口蹭空调。
突然,他听到一阵急促地汽车喇叭声,抬头一看,那辆黑色的牧马人正停在远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宫应弦瓷白的脸蛋。
任燚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没搭理他。
那辆车锲而不舍地继续按喇叭,而且强迫症一样非常有节奏。
任燚烦得不行,只好走了过去:“干嘛。”
“上车。”
“你不是不想管我的问题吗。”
“我想了想,你说得对,我们还要一起工作,无聊的社交活动并不是完全没必要的。”宫应弦扬了扬下巴,用不容置喙地口吻道,“上来。”
任燚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略一犹豫,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宫应弦长臂伸到后座,拎过来一个白色的硬塑料箱,放到了任燚腿上。
沉甸甸的。
任燚奇道:“什么东西?”
“保温箱,打开。”
任燚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放着两个餐盒,下面垫着冰袋。他拿出一盒,恶狠狠地瞪着宫应弦:“是我想的那样吗?”
宫应弦专心地开车:“里面有餐布,拿出来垫在腿上,不准把我的车弄脏。”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