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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畅读佳作推荐

礼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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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蔺云婉齐令珩   更新:2024-04-25 2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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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畅读佳作推荐》精彩片段


蔺云婉闭了闭眼,下了决心说:“长弓是我的嫡长子,天底下没有嫡长子忍着次子的道理。我不会让他再忍了!”

既然葛宝儿这么急不可耐让庆哥儿当陆家的主人。

她当然要让她们母子“心想事成”!

“夫人,庆少爷到老夫人跟前告状去了。”

萍叶看着与寿堂里过来的小丫鬟,撇嘴道:“说是让您过去用晚膳,分明就是怪您了!”

不过经历了庆哥儿换老师的事,与寿堂那头不敢明着指责罢了。

桃叶有些不解:“老夫人也太宠着庆少爷了,夫人您可是家里的主母。”怎么会把过继的次子,看得比当家主母还重要?老夫人真是奇怪。

萍叶也察觉出不妥,有些想不通,所以嘀咕着说:“庆少爷莫非有什么哄老夫人开心的特别地方?”

蔺云婉轻声地说:“耐心些,等时日长了,什么都会浮出水面的。”

她换了一身衣服,往与寿堂去了一趟。

老夫人表面上虽然没有说责怪她的话,等吃完了饭,还是憋不住了,问蔺云婉为什么要打庆哥儿,她生怕得罪了蔺云婉,后面跟着解释说:“孩子不对的地方,正是该打,我知道你有分寸。不是在怪你。”

蔺云婉懒得亲自开口,喊了一声:“萍叶。”

“是。”

萍叶学了一遍庆哥儿下午说的话,不过并没有提他欺负陆长弓的事。老夫人并不会替陆长弓主持公道,但是她一定害怕庆哥儿说漏了嘴。

果然听完庆哥儿说“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吓得脸色都不对劲了。

“老夫人,不知道庆哥儿年纪小小,这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莫说世子与我还在,就是婆母和您都健康长寿,武定侯府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七岁的孩子做主了?”

陆老夫人听得心惊肉跳,想办法先敷衍过去:“他一个孩子,知道什么。”一脸阴狠地说:“教他这种话的下人,我会让人查出来狠狠处置的。”

嘴上说的是下人,她脑海里却浮现着葛宝儿的脸。

不是她是谁!

蔺云婉一副放了心的样子,说:“既然有老夫人操心,孙媳妇就不多事了。”

老夫人点点头,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蔺云婉刚起身出去,陆争流来了。

“世子。”

他站在门槛外面没有动,显然已经站了一会儿,想来一定听到了她刚才和老夫人的对话。

蔺云婉脸色冷淡,准备与他擦肩而过。

陆争流生怕她误会似的,皱眉说:“我不是来责怪你的。”

厢房里,葛宝儿已经探出了脑袋。

蔺云婉收回余光,和陆争流说:“不知道世子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他本来是要和老夫人先请安的,老夫人在里面听到了,说:“争流,你先去吧。”

“是。”

两人一起转了身。

陆老夫人心里高兴,但是想起庆哥儿的事,狠狠地拍着桌子,说:“我还以为母子连心,庆哥儿才只听葛宝儿的规劝,没想到葛宝儿居然这么教他的!”

严妈妈为她顺气:“老夫人千万顾着自己的身子!表姑娘眼皮子浅,能讲什么大道理给庆少爷听?”

陆老夫人冷哼道:“她想母凭子贵,想的太美了!”她笑了笑说:“我看争流的态度已经软了,不怕府里以后没有嫡子。”

“庆哥儿是我的亲重孙,我自然也是疼他的,但若有了嫡子,他也只能排在云婉孩子的后面。嫡是嫡,庶是庶,嫡庶有别——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你什么?”


陆争流不解地看着她。

葛宝儿咬着唇:“我不能像这样见不到庆哥儿,见不到你!我受不了!”

“难道你想做妾室?”

陆争流脸色冷冰冰的,立刻否决:“不行!”

他几乎有些生气地甩开了她的袖子,说:“我答应过,不会让你做妾室。”

“宝儿,你说过的,你小时候……所以你这辈子绝不为妾。”

陆争流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挣扎,但是没有,葛宝儿很失落地垂着脑袋,泪如雨下:“可我现在连妾都不如。”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

“宝儿,是我不好。”

毕竟是青梅竹马的女人,又为他生了孩子,陆争流十分不忍,将她搂入怀中。

“别哭,我答应你了。”

葛宝儿从他怀中出来,仰着脑袋追问:“什么时候?”

“这是侯府,不是澧阳乡下,侯门有侯门的颜面和规矩,我长姐回门,总不好在她夫家人面前办这种事。等夏家的人走了,我就马上和祖母还有……蔺云婉,说这件事。”

葛宝儿只能点头。

陆争流要走了,走之前叮嘱她:“你暂时不要再见庆哥儿,他要是到门口了你也别露面。”

“为什么?”

“他还小,做事说话不知道分寸。如果让人现在就知道……不好。”

“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咣”一声,木门一合上,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葛宝儿看着晃动的微弱烛光,心里一点点像雪山融化一样寒下来。

“是让人知道不好?还是让蔺云婉知道不好!”

她抄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脸色苍白。

“不,不能等亲戚们走……”

她太清楚了,等夏家的人一走,她就更没机会了。

“五儿,五儿。”

葛宝儿喊了几声。

五儿回来了,听到声音进门,惊讶了:“姑娘,杯子怎么碎了。”又看看葛宝儿的脸,更是奇怪:“姑娘,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葛宝儿拉着她的手,说:“我……五儿,我现在只有你了。”

五儿小心翼翼地说:“还有庆少爷,他、他不是也和您关系好么。您搬到这里来,他还惦记着你呢。”

起初表姑娘吩咐她去找庆少爷的时候,她也奇怪。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能够牵扯在一起?

她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找庆少爷,没想到庆少爷还真的来了,还跟表姑娘十分亲近关系好的样子。

“应该是在与寿堂里相处出来的感情吧……”

当时她守在门外,就是这么猜测的。

但总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葛宝儿神情凄苦地说:“他毕竟是个孩子,虽然记得我之前对他的好,可也不如你我感情深厚。”

五儿有些不自在:“姑娘别这么说,伺候您是奴婢应该做的事。”

“听你怎么说,我不知多开心。对了五儿,你再帮我一个忙……”

五儿有点抵触:“什、什么忙?”

葛宝儿一说,她就想拒绝,可是耐不过葛宝儿一直央求:“五儿,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五儿半推半就地答应。



陆老夫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惋惜蔺云婉一片宽仁之心,舍不得严厉对待庆哥儿,却闹成这样子。

罢了,张逢安也是好老师,跟着这位先生从新来过,也是一样的。

\

定好的回门日子,蔺云婉生病了,入夏时候发的病,下起一阵暴雨,人闷在飘着药味儿的屋子里十分难受。

“萍叶,把窗户打开。”

萍叶说:“怕您受凉,病上加病怎么办?”

蔺云婉无奈说:“我实在难受。”这种闷热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上一辈子临死前的时候。

“那奴婢就开一会儿。”

“嗯。”

萍叶推开窗,瓢泼大雨里,厢房学堂的门正开着,陆长弓就站在廊下背书。

蔺云婉从床上坐起来,萍叶在她腰上垫了一个软枕。

她就这么望着窗外,还是想起了前一世的事情,那孩子也是在那个小别院的庭院里,为她种植梅花。

“大少爷背的好认真,衣角湿了都不知道。奴婢过去一趟。”

“你去吧。”

萍叶打着伞去了,不知道和陆长弓说了什么,但是他还是没进去,欠身回了一句话,继续在廊下读书。

萍叶回来便道:“少爷怕您操心他读书的事,说站在外面,您随时看得见。不肯进去。”

蔺云婉笑了笑。

“就知道他是这样。你去和他说,他要是病了,我还是要操心的。”

萍叶应了一声,过去劝了两句,陆长弓朝这边看了一眼,冲蔺云婉作揖才进屋。

用晚膳的时候,陆长弓过来陪着她,还伺候她用汤药,实在是孝顺。

晚上蔺云婉睡得早,后面的事不知道了,听萍叶说,他等她睡着了才走的。

连着好几日,陆长弓都是这样。

任谁也不是铁石心肠,蔺云婉病好了之后,叫来陆长弓问:“想你父亲没有?”

陆长弓抬头看着她,有些紧张,不敢回答。

傻子也知道,养父母怎么会希望养子惦记亲生的父母呢?

“实话实说就是了。”

陆长弓攥着衣角,低声说:“回母亲,想。”

说完觉得羞愧。

陆家给他吃穿,夫人教他读书,他却忘不了亲生父母的生恩。

蔺云婉却没生气,而是笑着说:“法纪上你是陆家的孩子,但是思念血亲也是人之常情。”

陆长弓松了一口气,抿唇笑笑。

蔺云婉让他自己回去看书写字,她今日要收整东西,明日就要回门了。

太阳落山之前,前院送进来一封信。

郭娘子写来问她近况的,娘子的信笺都是香的,还是老山檀的味道。

蔺云婉一闻,心情都好了,拆开了信,读完,和丫鬟说:“上次跟她提过继孩子的事,还是让她放在心上了。”

“娘子真心惦记着夫人呢。”

蔺云婉又回了一封信过去,说到了日子再拜访她,虽没明指时间,但是郭娘子看了肯定知道是什么时候。

回门的这一天,蔺云婉特意打扮了一番,倒也不是多娇艳,只不过是淡扫蛾眉。

但她本来就长得明艳出众,稍微描画一下眉眼,容貌一下子就让人觉得惊艳。

陆争流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会儿。

还是蔺云婉说:“世子,我先行上马车。”

陆争流才想起来颔首。

到了蔺家,年迈的蔺家管事过来开门,笑呵呵地弯腰请他们进来,说:“夫人和逸少爷早就等着你们了,姑奶奶和姑爷快请进。”

蔺家管事盛情,他倒有些不好意思,想起陆府里的事,又看了看蔺云婉,觉得歉疚。

绕过影壁,进了院子。


第十一章

“夫人,两位少爷来请安,已经到院门口了。”

大清早,蔺云婉才刚刚梳洗好,还没来得及簪发。

桃叶正在妆镜面前伺候着,回头和萍叶说:“等两位少爷来了,你让他们等一等,夫人还要一会儿。”

萍叶放下帘子去了。

蔺云婉听见外面似乎有点儿不寻常的动静,抬手制止了桃叶为她插簪。

她走到窗户边,侧身藏着身影,远远瞧着。

陆长弓在垂丝堂门口摔了一跤,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处的泥土。

庆哥儿笑嘻嘻地望着他,觉得对方狼狈的样子很好笑。贴身伺候的仆人,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然也不能进内院,在旁边假模假样的道歉。

看样子就是庆哥儿的小厮故意把陆长弓绊倒了。

桃叶过来低声地说:“夫人,奴婢早就前院的人说,底下的人有些欺负大少爷。老太太那头十分宠着庆少爷。”

蔺云婉语气很平淡:“别去管。”

她吩咐过,装作不知道就好。

桃叶道:“是。”

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长弓少爷是夫人自己选的继子,明明夫人也有意照顾长弓大少爷,怎么看着他受欺负了,就像没看到呢?

萍叶也是受了命令的,站在廊下看着,虽有些气愤庆少爷太顽皮,到底还是忍住了,只叫他们在廊下站着听吩咐。

一刻钟后。

蔺云婉梳妆完毕,垂丝堂小厅里摆了饭菜,她才叫他们两个:“进来。”

陆长弓和庆哥儿比肩进来,再不嬉闹了,齐齐作揖唤道:“母亲。”

这些日子在前院,两人还是受了些调教,向长辈请安这种礼仪,做得很漂亮。

两个衣着华丽的孩子,一齐站在桌前,十分讨喜。

蔺云婉不忙动筷子,而是问他们:“都吃过早膳没有?”

庆哥儿抬头,笑嘻嘻地说:“回母亲,吃过了。”

他那双眼睛还没长开,有孩童的明亮漆黑,还带着点儿讨巧的灵动和喜气。

这般模样,老夫人喜欢的很。

不过蔺云婉不一样,她态度十分的疏离冷漠,问完他就看向了陆长弓。

庆哥儿不明就里。

怎么夫人对他这般冷淡?

他不由想起被挑选的那日,心里很紧张。

陆长弓始终垂着头,不敢直视长辈,恭敬地说:“回母亲,儿子吃过了。”

“咕咕咕”,他肚子叫了几声……

萍叶忍俊不禁,这叫吃了?

陆长弓一阵脸红。

蔺云婉又问他:“真吃了?”

陆长弓白净的俊脸更红了。

他是没吃。

他和弟弟住同一个院子,两人共用同一个小厅,厨房送饭就一起送,下人们总是先伺候弟弟,所以每次都是弟弟先吃,他再吃。

今天弟弟起得晚,吃得也晚,他只能等着。

等着等着,就等过了时间,只能饿着肚子来了。

陆长弓不想告状,只是低声地说:“回母亲,吃了……没吃饱,而已。”

蔺云婉便道:“既没吃饱,过来坐吧。”

陆长弓眼睛一亮。

这还是第一次和母亲一起用饭!

庆哥儿也蠢蠢欲动,见陆长弓已经要靠近蔺云婉了,走上前去,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卖乖:“母亲,我也没吃饱。”

蔺云婉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

萍叶立刻呵斥道:“没规矩!夫人让你来了吗?”

庆哥儿傻眼了。

亲娘和老夫人那里,谁不吃他这一套?怎么偏嫡母不吃?

他瘪着嘴,委屈兮兮地看着蔺云婉,喊道:“母亲……”

蔺云婉丝毫不心疼,没有半点心软。

她太清楚了,这孩子最熟稔的就是这一套。

可能是因为活守寡,上辈子实在寂寞,觉得有个活泼孩子在膝下也好,所以总是上当。却没想到,庆哥儿表面和她亲近,心里早就恨死了她。

想到临死前这孩子眼里的怨恨,蔺云婉问他:“教养嬷嬷没有告诉过你,嫡母面前要恭顺?”

庆哥儿低下了头。

萍叶厉声道:“夫人问话,你还不快答?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庆哥儿差点要哭了:“……有。”

可他在老夫人和亲爹面前,从来不用守这种规矩。

只有陆长弓才需要老实听话!

怎么到了嫡母这里,他也要守规矩了?

蔺云婉道:“都坐下用饭。”

庆哥儿哪里还吃得下?坐下之后成了陪衬。

倒是蔺云婉和陆长弓两个吃得香,饭桌上的斑鱼羹、酿瓜,还有咸杏仁,被他们吃了个七七八八。

早膳之后,蔺云婉也没留他们,打发他们走了。

“夫人,奴婢跟去看看。”

萍叶既有心,蔺云婉也默许。

不一会儿,她回来愤愤地转述了庆哥儿是如何欺负陆长弓的,还问蔺云婉:“夫人,您真的不管管?”

蔺云婉放下手里的书,说:“他家里人能舍得送他到侯府里来,家里必然很穷困。我既然选了这孩子进府,肯定会尽嫡母的责任,保证他在这里吃穿不短,有机会念书出人头地、自立门户,比原来过得好。并不算愧对他。”

萍叶道:“那是自然,夫人待长弓少爷有再造之恩的。”

她笑了笑:“夫人要是能再小小帮长弓少爷一些,长弓少爷更敬爱您,那便更好了嘛。”

蔺云婉没跟丫鬟说得太深。

以庆哥儿的性格,她越是偏袒帮扶陆长弓,庆哥儿越要欺负他。

不如忍过了这一阵子,庆哥儿觉得无趣也就好了。

而且她也不太想待陆长弓好得太明显。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庆哥儿实在伤她伤得太深了!

和陆家人的交往,还是尽到本分,不求回报,没有感情更合适。

蔺云婉最后只是淡淡地道:“让管事妈妈们去议事厅吧。”

“是。”

萍叶心里仍然为陆长弓惋惜。

之后有一日,陆长弓和庆哥儿过来请安的时候,蔺云婉挥毫写就一幅字,交给萍叶说:“等墨迹干了,拿去裱起来,挂在小厅东边的墙上。”

这样他们过来请安,每天都看得见了。

萍叶念道:“达士志寥廓,所在能忘机[注]。这是什么意思?”

蔺云婉正在净手。

桃叶温声解释道:“意思是说,心怀远大志向,无所谓的琐事,不要太放在心上。”

陆长弓站在一旁,提起耳朵,跟着默默念了一遍那话。

萍叶笑道:“好字。那奴婢去了。”

蔺云婉净完手过来,让他们两个告退。

庆哥儿作揖就逃走了。

陆长弓走之前,羞涩地说了一声:“谢母亲教诲。”才走。

蔺云婉诧异看他一眼,这孩子转脸之际,紧抿嘴唇,俊秀的脸庞,总是那副很内敛安静的样子。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远去,她心里怅然。

真是歹竹出好笋,陆家居然还有这么个聪明孩子。


他低下头说:“儿子喜欢。”


蔺云婉轻轻放下纸,让他继续学自己的,也就走了。

因为府里近日闹出来的事,中秋过得潦草。

陆老夫人打发出去“退婚”的人,还没有回来,但是严妈妈消失了几天,却在过了中秋节之后回来了。

萍叶纳闷说:“严妈妈从来离不开老夫人,怎么一走就是几天?”

蔺云婉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就问:“夏老夫人那边传话来了没有?”

夏家人已经找好了宅子,明日就要搬走,她亲自过去催了夏老夫人,老太太说她已经给厉七老爷写了信,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回信。

等了些日子,她不好频繁催促,但也总是牵挂着。

萍叶摇头:“还没有信儿。”

蔺云婉不免有些焦灼。

萍叶抱怨道:“世子上次要是带了厉七老爷过去就好了!这次厉七老爷被贵人耽搁住,都不知道再得空是哪一日的事了!”

“究竟是什么贵人……”

蔺云婉用茶盖拨弄着茶叶,到底什么贵人让夏老夫人守口如瓶,厉七老爷连半日的功夫也难以分出来?

“罢了,拿笔墨过来,我给家里写封信,让娘和逸哥儿再耐心等一等。”

萍叶去拿文房四宝,回来的时候嘀嘀咕咕,说了些担心蔺夫人再度失望的话。

信是过了午时送出去的,送消息的丫头,回头的时候带来了郭娘子送来的几盒香粉跟一本《香谱》。

中秋蔺云婉私下里送了礼过去,这是娘子的回礼。

桃叶在香炉里焚香,笑着说:“好闻,又是娘子调制的新香。”

蔺云婉在翻看郭娘子自己编撰的《香谱》,她上次听说蔺云婉想学调香,就抽空先粗写了一本,知道蔺云婉被事情绊住了脚,这回一并打发人送了过来。

“娘子真是用心良苦。”

蔺云婉十分感动。

青铜炉子里的香粉有助眠的作用,熏得她昏昏欲睡,便在小睡中等娘家人回信。

蔺府。

管事收了信,念给蔺夫人听,却不知厉七老爷刚出了宫门,正往这边赶来。

齐令珩与厉七老爷同乘一辆马车。

厉七老爷是行走江湖的大夫,性格不羁,说话也直来直往:“桓王爷,您这是让我去给哪位大人看眼睛?草民在宫里住了这些日,现在浑身都刺挠,今天实在是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齐令珩微微一笑:“宫里规矩重,辛苦先生了。这位病人是本王的师母,因是陈年旧疾,拖一日恐怕严重一日,只好辛苦您立刻跑一趟,酒都给您备好了。”

“等看完了本王师母,那些您都带回去。”

他挑开帘子,示意对方看隔壁跟着的一辆马车。

厉七老爷瞪了瞪眼,好大一辆车!

“里面都是酒?”

齐令珩点头:“都是本王珍藏多年的酒,有汾酒、乌程酒、琼苏绿、女儿红……”

“王爷别念了,让车夫快些!”

厉七老爷哈哈一笑,实在等不及了。

他是个医痴,没什么爱好,除了喝酒。那些酒名配上“珍藏”两个字,就是让他赴汤蹈火也愿意。

厉七老爷忽想起亲姐姐的嘱托,便随口一提:“家姐倒是也让我为一位夫人看眼疾,不过耽搁下了,待看完了这位夫人,王爷索性送我过去,省得小民再跑一次。”

“好说。”

齐令珩淡笑应下。

他虽一身天潢贵胄之气,厉七老爷却觉得,王爷这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第十章

“夫人,奴婢真不明白,老夫人和世子明显就疑心您,您还真心实意帮他们推荐好老师。”

回垂丝堂的路上,萍叶一努嘴,道:“依着奴婢的意思,您就该撒手不管才是!”

蔺云婉却是笑了:“即便我推荐了,陆家看中了,也得陆家请得来才行。”

她说:“想都不用不想,那名册上的几位名师,只要见了勋爵人家的名头,避之不及。”

萍叶惊讶道:“那世子亲自过去一趟岂不是……”

岂不是自取其辱?

蔺云婉冷笑:“正是。”

萍叶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世子在外受辱,她居然还有些开心兴奋。

她捂着唇笑出声。

桃叶看了她一眼,让她收敛些。

萍叶小声道:“我忍不住嘛。”

蔺云婉并没斥责丫鬟。

自从嫁到武定侯府之后,陆家人端着架子惯了,她做什么,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还要怀疑一番她的用心。

陆家几乎都忘了当初侯府是怎么保下爵位的。

不给点颜色他们看看,还真的以为她嫁到陆家是高攀了。

蔺云婉猜的没错。

陆争流亲自去拜见了那五位老师,情况不乐观。

日落西山回到家,一身铁骨铮铮的男儿郎,竟然有些狼狈模样。

陆老夫人满脸忧心:“争流,你这是怎么了?”

陆争流唇色发白,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祖母,先传晚膳吧。”

跑了一天,他都饿坏了。

等陆争流吃饱了饭,老夫人才问:“今天出去,为庆哥儿请到老师没有?”

陆争流觉得难堪:“我今日去,只见到了其中三位。”

陆老夫人连忙问:“另两个呢?”

陆争流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门房说武定侯没有下帖子,主人恰好不在家。我看到他们家的马车明明还在家中。压根就是不肯见我。”

陆老夫人哑然,竟这般明着就不给他武定侯世子面子!

她怒拍桌子道:“欺人太甚!”

陆争流出京七年,在军营里不说多有威望,但正经请封过世子的人,身份摆在那儿,从没受过这种轻慢。

这还是头一遭。

滋味儿十分难受。

“祖母,您和父亲、母亲这些年在京中,和他们打起交道,也这样受辱?”

陆老夫人想说她早就习惯了,那些文官家里的人,一向看不起他们武将世家。

何况陆家早就式微,但凡有点家底的,那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一开口,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叹息:“哎……还好大小事,有云婉在前面挡着。”

这几年,真亏了蔺云婉。

陆争流心里生出一丝内疚。

陆老夫人又问道:“见到的那三个,怎么说?可愿意过府来给两个哥儿开蒙?”

陆争流摇摇头,说:“虽然见到了三位先生,其中有两位都当场婉拒了。”

“剩下的那个呢?”

陆争流想到那副读书人的嘴脸,说:“不提也罢。”

陆老夫人了然,颇有些沮丧:“也就是说,五位老师,一位都不肯到武定侯来?”

陆争流用沉默回答。

祖孙两人,心里都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争强了,蔺云婉提出让蔺氏族人去帮忙请老师,就该一口答应了的。

“要不……”

重孙子念书的事情上,陆老夫人还是不矫情的,既然陆家请不到好老师,就让蔺云婉请她娘家人出面帮忙算了。

也就是这一次而已。

陆争流觉得不可,道:“祖母,已经回绝过她,算了吧。”

陆老夫人坚持还是要再试试,她吩咐严妈妈:“你亲自去请世子夫人过来。”

严妈妈去的时候,蔺云婉都准备安寝了。

萍叶出来小声道:“妈妈,要是没有急事,赶明儿再说吧!”

世子夫人跟前的丫头,严妈妈还是给些面子的,好言好语道:“要不是急事,老夫人也不会派我来跑一趟。辛苦姑娘,赶紧进去通传一声。”

萍叶只好去了。

严妈妈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她可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连蔺云婉都对她敬着三分,这丫鬟怎么这么没眼色,她的话竟都敢推三阻四。

“严妈妈。”

“夫人。”

蔺云婉换了衣裳出来,严妈妈在路上大概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听得眉头一蹙。

这个结果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一进与寿堂厅里,老夫人也是一脸愁容,蔺云婉直接问陆争流:“张逢安张先生,也没有答应吗?”

张逢安算是她推荐的人里面,不那么看重家世,更看重学生资质的人。

在没见到学生之前,他应该不会那么快拒绝陆家才是。

“张先生说要去别省旅居,我去的时候,他家里正在收拾东西。”

提起张逢安,陆争流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五位老师里面,张逢安不是最出名的一位,却比较好说话,虽看得出他身上读书人的毛病,倒还算尊重人。

也是陆争流目前最想结交的一位。

只是可惜,人就要离京了。

陆老夫人脸色沉郁,心里暗暗哀叹着。

陆家最有可能请到的人都正好要出京。

怪只能怪,陆家自己把事情弄得难办了。

听到老夫人问她:“云婉,你看,要不让蔺家再……”

蔺云婉一口回绝:“不成。”

陆老夫人脸色当时就难看了。

蔺云婉还是不管,有话直说:“今日世子亲自去请那五位先生,最迟明日消息就会传出去。既然他们已经拒了陆家,蔺家再去一趟,他们若是答应了,不是明着告诉世人——我就是瞧不起武定侯府,瞧不起侯爵的门第。他们虽不想和勋爵府邸打交道,但也不代表他们就要故意得罪陆家。”

心里瞧不起,和公然打脸,那是两回事。

文官清流虽然自诩身份些,可并不傻,不至于刻意得罪一帮武将,他们也怕,万一哪天出门被人套麻袋揍了,都不知道是哪个粗蛮莽夫出的手。

陆老夫人着实恼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到底怎么办才行?

孩子进学的事,可真叫人无能为力。

“云婉。”

陆老夫人最后还是向蔺云婉询问。

蔺云婉诚心道:“请名师,自然要费些功夫的,世子还是耐心再试试吧。”

试试?

说得轻巧。

陆争流想到那些人,和他们府里那些下人的嘴脸,脸色铁青。

陆老夫人也不想重孙子再去受气,就问:“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蔺云婉淡淡道:“法子多得是。比如,换些寻常老师来教。陆家是武将世家,想走文官的路子,本来就比旁人阻力大得多,再说得通透些,以陆家的家底,其实两个哥儿也不是非读书不可。”

“那不行,必须要读书!”

“现在这太平世道,朝廷一切由文官把持,说粗鄙些,武将放个屁还要经由文官同意。陆家子弟不读书有什么出头之路?”

她儿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半生都奉献在军营里,只因犯了一点错误,陆家差点被褫夺了爵位。

她甚至都后悔,没让陆争流从小就开始读书走科举之路,庆哥儿绝对不能再走他爹和他祖父的老路。

想到了家里的处境,陆争流心里也被激起了狠劲儿。

庆哥儿不止要好好读书,还得跟着名师,走得更高更远才行!

“祖母,我明日继续去登门拜访。人总有弱点。”

有弱点,就有突破口。

陆争流走了之后,蔺云婉也走了。

回到垂丝堂,想到陆争流脸上的坚决,和陆老夫人脸上的希冀,蔺云婉觉得可笑。

他们根本不明白,那些读书人恃才傲物,视钱财为粪土,与粗鄙武将泾渭分明。

觉得这样子便是高风亮节有风骨。

虽她并不认为,这样就算得上高洁,不过陆争流想顶着武定侯府的名头去打动他们,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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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还快过来!都是你惹了云婉。”

陆老夫人瞪了陆争流一眼。

他走过来,给老夫人行礼:“祖母。”

陆老夫人想把两人拉到一起去。

蔺云婉后退了一步,态度疏离:“世子。”

一点都不买账。

陆老夫人知道,这事不好交代了,她道:“不知道哪个混账东西瞎传的事情,既然说定了长弓是你的嫡子,怎么会变成你的养子。”

怕陆争流沉不住气,她看了他一眼,他脸色虽然冷淡,眼神却很稳重,没有露馅儿。

她就安心地继续安抚蔺云婉:“长弓是你嫡子,放心吧,这点不会变了。”

外面有人进来通传:“老夫人,吉时快到了。”

要去开宗祠过继孩子了。

陆老夫人道:“好了,快别闹了,一起去见祖宗。你们几个没眼色的丫头,还不过来扶夫人过去。”

蔺云婉攥紧手心,自己走去的宗祠。

在陆家宗祠前,庆哥儿改名为陆长宗,和陆长弓一起,叫蔺云婉和陆争流为“父亲”、“母亲”。

武定侯和武定侯夫人卫氏,则是两人的“祖母”、“祖父”。

卫氏待两个孩子都很冷淡。

反正又不是亲生的,她不像老夫人那么放在心上。

武定侯在战场上丢了一条腿,侥幸活下来,接连中风两次,已经神志不清,如今坐在轮椅上,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口水流满了衣襟。

孙子喊什么,他都没反应。

道士们在宗祠外面诵经走步。

直到天黑了,蔺云婉才回了自己住的垂丝堂。其他人也累了,能散的都散了。

陆老夫人回到与寿堂,特意留了陆争流说话。

“长弓这孩子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若他争气得用,让他成为庆哥儿的助力,将来最多给一份家财分出去单过就是。若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处置干净并不是什么难事。”

像他们这样子的门户,料理人的法子多得是,而且一点把柄都没有。

陆争流有些走神,但也猜到了祖母说的话。

他点了点头,道:“祖母,既然家中事毕,孙儿想明日就去接宝儿回府。”

今天蔺云婉发作起来,着实吓到了陆老夫人。

她一口回绝了:“不行!”

又怕孙子闹出什么事来,温声劝道:“接她进府,不差这一日两日的功夫。你七年都不在家,实在该陪云婉先回门一趟。”

陆争流皱了眉头。

不行——从小到大,他想做什么,都总是不行。

娶妻想娶个自己中意的也不行。

他冷声道:“宝儿现在一个人留在外面,和庆哥儿母子分离,十分煎熬。回门随时都行,我一定要先接了宝儿回来。”

祖孙两个谁都不肯让步。

最后是庆哥儿来了,拉着陆老夫人的衣袖,眼泪哗哗地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娘?曾祖母。”

这声“曾祖母”融化了老太太的心,也就不忍再说什么。

罢了。

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好委屈云婉再迟些时候回门。

她悄悄叮嘱陆争流:“庆哥儿以后要在云婉跟前教养,只当是看在她将为庆哥儿辛劳一场的份上,今晚你亲自去和云婉交代回门的事,别让她心里有气。”

“好。”

陆争流愿意做些表面功夫弥补些许蔺云婉,维护她正室夫人的脸面。

但也仅此而已。

她要是奢求别的,他会拒绝的。

娶蔺云婉,毕竟不是他自愿。

垂丝堂。

陆争流过去跟她直说:“祖母的一个侄孙女刚出了孝,家里没有一个长辈照顾,祖母怜她孤苦,想让我明日去接她过府。等我接了她回来,再同你回门。”

说话的时候,却一直看着蔺云婉明艳的脸颊。

她脸色淡淡的,居然当场就答应了:“好。”

陆争流有些诧异。

还以为她多少会不高兴,或有些受伤的模样,却一点都没想到她会是这般风轻云淡。

蔺云婉抬眼,冷淡问道:“世子还有事?”

“……没事。”

蔺云婉也很直接下了逐客令:“既无事,世子请回吧。”

陆争流也算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身份又贵重,从小养得心高气傲。

还没见哪个女子敢这样对他甩脸子!

二话不说就走了。

蔺云婉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茶杯,暗暗切齿。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早早一家团聚,她自然要成全!

不光要成全,还要他们一家三口聚得光明正大,人尽皆知!

萍叶没看出两人的交锋。

她只顾着抱怨道:“什么了不得的侄孙女,竟还要世子亲自去接,连夫人回门都要往后推一推。”

桃叶则忧心道:“夫人,世子难得过来一趟……”

蔺云婉明白她的忧虑,内宅女子一生的依仗,不过是枕边男人而已,没有别路可走。

前一世她便是这般想,所以不论陆争流怎么冷落她,她始终看在他是她丈夫的份上,主动与他求和,为武定侯府鞠躬尽瘁,照顾庆哥儿尽心尽力,将自己一生的心血都付诸于和他有关的事,结果却落那般凄苦下场。

她断不会再重蹈覆辙!

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她不会再将精力耗费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蔺云婉温声安抚丫鬟:“我能在夫家立足,靠的又不是夫婿。”

萍叶很自豪地笑:“那当然,夫人靠的是您自己。世子不在家的时候,您就能够为自己挣一份体面尊荣,这武定侯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个不敬重夫人?”

事实确实如此,目前是陆家离不开夫人,而不是夫人离不开陆家。

桃叶心里镇定了许多。

次日,陆争流出发去京外接人,蔺云婉没有去相送。

早上睡足了起来,丫鬟过来回禀:“夫人,二少爷昨夜歇在了老夫人院里,大少爷在前院。”

“庆哥儿已经宿在与寿堂了?”

“是。”

陆长弓和陆长宗进府之后,陆家一直没正经管他们。

蔺云婉前世一直以为,庆哥儿性格活泼,为人机灵,很合老夫人的眼缘,这才受宠。她这个当养母的还十分为养子高兴。

如今才看明白,什么合眼缘,老夫人那是打心眼里疼自己嫡亲的重孙,却将她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只怕庆哥儿被偏宠的日子,还在后头。

“这些日子,长弓少爷在前院都在干什么?”

“回夫人,长弓少爷每天都清早起来练字。”

蔺云婉十分惊讶:“练字?”

小丫鬟道:“是。管事们给两位少爷备了笔墨纸砚,长弓少爷已经自己开始练上字,这会儿都练小半个时辰了。”

府里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庆哥儿这么快就得宠,底下的人不知道正怎么捧着他,哄着他,在这种落差下,陆长弓居然还能不动摇地坚持练字。

“这孩子心性倒是坚韧。”

蔺云婉喃喃一句,不禁想起前世的事。

她挑陆长弓做养子,并非毫无缘由。

上辈子病入膏肓之后,掌家大权全都交了出去,身边得力的人,也被清除干净,她成了一个失势的主母。

陆家虽让她住在偏远清净的大院落里,不过是份鲜花着景的体面而已,伺候的人早就不尽心,她在下人面前都说不上什么话了。

那时的陆长弓刚过弱冠的年纪,没读过书,凭着一个陆姓,在陆家谋了个翻修花草树木的差事,在她院子里也植了几株寒梅,正好对着她的窗户。

她知道那不是巧合。

身上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她便看着迎风的寒梅,借着它的傲骨,一日日熬下去。

后来寒梅开败,她也被陆争流一家三口z活活气死,再也不知道为她种梅花的孩子后来过得怎么样了。

只当是还前世几株寒梅的情谊好了。

蔺云婉去了一趟与寿堂。

陆老夫人早上得知陆争流昨夜还是在前院过夜,觉得他太昏聩,脸色很难看,拉着蔺云婉的手时,很快又改换了面容,和善地问:“云婉你刚说想去拜访郭娘子?”

“是。从前她与我祖母颇有往来,孙媳妇在闺中的时候,也得过郭娘子指点,娘子算是我的老师。听闻老师身体欠安,我想去探望一下。”

陆老夫人皱眉道:“可是我听说那位郭娘子……好像终身未嫁?”

女子自梳不嫁,有违人伦纲常,为常理所不容。

甚至还有许多明面上说着不嫁的女子,背地里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像侯府这样的人家,可不敢让自家女眷和这种妇人来往。

蔺云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道:“老师洁身自好,深居简出,终身都在守护钻研家祖留下来的书信,也偶尔指点官宦清流之家的女学生。虽然是未嫁之身,却是忠孝高洁之人。”

陆老夫人是勋爵人家出身,哪里懂得那些文人的事。

不过孙子总是这般冷待孙媳妇,她要是也过于严苛,难保蔺云婉以后不生怨。偏偏她年纪大了,没精力管家,儿媳妇卫氏是个立不起来的人,陆家少不了蔺云婉。

她松了口,笑道:“既是你老师,是该去探望。”还吩咐人给了一份薄礼带去。

蔺云婉带着仆妇,轻装简行出了武定侯府。

萍叶在马车里纳闷地问:“夫人,郭娘子何时身体欠安了?”

蔺云婉道:“没有欠安。”

萍叶一惊:“没有?那咱们出府是……”

蔺云婉漫不经心地说:“丈夫这般待我,难道我还要对他一心一意、忠贞不二吗?”

萍叶更惊了,和桃叶两人面面相觑。

“夫人,您、您想干什么?”

蔺云婉只是闭目浅笑。

两个丫鬟很快冷静下来,她们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不管夫人要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她们也得跟着,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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