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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全集小说推荐

礼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蔺云婉齐令珩的穿越重生《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文章正在积极地连载中,小说原创作者叫做“礼午”,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那几个婆子又来了。”蔺云婉抬笔,勾勾写写,给出去两个对牌。萍叶见了,一口气差点上不去,说:“夫人……”蔺云婉淡淡道:“去吧。我有法子平的。”萍叶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照旧例,给了对牌,让她们去领银子。至于花销是不是真正花在主子头上,那可难说。那些婆子们拿了对牌,才欢天喜地走了。萍叶对着她们的背影啐了一口......

主角:蔺云婉齐令珩   更新:2024-04-20 21: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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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全集小说推荐》精彩片段


第十六章

“我十月怀胎生下庆哥儿,自己忍饥受饿地把他奶大,供他读书识字。”

“养爹死了,我和庆哥儿相依为命,他就是我的命根子。”

“我就是宁自己死了,也舍不得庆哥儿受一点委屈。自己的心肝肉,我比谁都希望他出息,科举高中。”

陆争流听着葛宝儿絮絮叨叨半天,半天才从蔺云婉说的话里回过神。

“我都知道。”

葛宝儿顶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哽咽道:“明明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我却像个外人。”

陆争流冷眉一皱:“谁说你是外人?”

葛宝儿回忆起他们一家团聚的场景,十分伤心。

陆争流想到她孤身一人跟来,声音也柔和了:“你不是外人。我会让你成为陆家的一份子。”

说完,他就立刻去找老夫人。

陆老夫人知道事情没了,也还没睡。

她冷着一张脸,道:“连云婉送孩子的开蒙礼她都容不下,我倒要听听,你还想怎么替她开脱!”

“此事没什么要开脱的,宝儿是做错了。”

“但请祖母体谅。”

“宝儿出身乡野,是有目光短浅的地方,但是她本性不坏,从来没有害人之心。今日之事,不过是出于她为人母的委屈,她不是有意在您面前挑唆。”

“祖母,宝儿本来可以不带庆哥儿回来,是我苦寻七年,强求她回到陆家。要不是为了庆哥儿的前途,她又在府里无名无分,心里不安,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他是孙儿的女人,要说错都是孙子的错,您要怪就怪我。”

“我既答应了让她到您跟前尽孝,也不想食言,请祖母成全。”

陆老夫人静静地看着陆争流。

他说的话也不算过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看得出,葛宝儿没什么深沉心机,只是有些小心思,虽上不得台面,倒也还算是人之常情。

她虽瞧不上,也不至于就要把人一杆子打死。

毕竟是庆哥儿的生母,是陆争流的心上人。

陆老夫人脸色好看了很多,道:“之前已经许诺给她的,我心里有数。但这些事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你少替她开脱!仔细以后纵容大了她的野心,我不会心慈手软。”

陆争流道:“祖母,我有分寸。”

“你知道轻重,那就最好不过。”

“祖母,有一事我……”

“还有什么事?”陆老夫人以为是葛宝儿的事,面露不悦。

陆争流忽又改口:“无事。”祖母也未必清楚蔺云婉嫁过来之前的事。

“您早些歇息,孙子告退。”

翌日。

蔺云婉正在垂丝堂里理账,明媚眼眸冷沉,一言不发。

有仆妇在院子里站着等对牌,嘀嘀咕咕。

“如今这银子是越来越难报了,这可是老夫人少不得的开销。夫人不允,到了老夫人那头,婆子我也只能实话实说。”

“可不是嘛,连侯爷那里都短了银子……”

萍叶瞪了她们,冷哼一声挑帘子进屋,禀道:“夫人,那几个婆子又来了。”

蔺云婉抬笔,勾勾写写,给出去两个对牌。

萍叶见了,一口气差点上不去,说:“夫人……”

蔺云婉淡淡道:“去吧。我有法子平的。”

萍叶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照旧例,给了对牌,让她们去领银子。至于花销是不是真正花在主子头上,那可难说。

那些婆子们拿了对牌,才欢天喜地走了。

萍叶对着她们的背影啐了一口。

桃叶过来道:“都是府里积年的老仆,好几代的家生子,许多还和老夫人身边的人沾亲带故,老夫人爱惜名声,不想得罪她们。且又是最能闹的几个。”

萍叶叹道:“我能不知道吗?还不是怪……”

两人对视一眼,再不多说了,心里明镜儿似的。

还不是都怪老夫人。

让蔺云婉理家,只管下命令给吩咐,不管兜底。若是有她老人家那头的人犯了事,或有超出份例的,每次都打马虎眼。

闹出事,或平不了账,哪次不是让夫人自己想法子解决?

蔺云婉两头难。

“夫人,严妈妈来了。”

萍叶过来通禀。

蔺云婉大抵猜到什么事,去了与寿堂,果然听老夫人和她说:“宝儿这孩子在我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实在侍奉得不错,我倒舍不得她回去,想把她留在身边。云婉你觉得呢?”

“葛表妹似乎年纪不小了,老夫人留她,不如为她找一门好亲事。”

陆老夫人叹息着说:“你不知道,这孩子……也是命苦。”

蔺云婉挑眉:“怎么个命苦?”

“小小年纪爹娘就没了,亲戚跟前长大。你别看她这么懂事,都是因为从小看人眼色过日子,才这般乖巧。”

“好不容易说了门好亲事,是个开药铺的。本来顺顺利利成了亲,日子也过得下去。谁知道后来……”

蔺云婉蹙眉问:“后来怎么了?”

陆老夫人说:“那郎君出去采买药材,不知所踪,黄花大姑娘,一耽误就是好些年。但是婚事都定下了,男方家里不肯松口让她另嫁,这辈子岂不是跟活守寡一样?你说多可怜。”

蔺云婉顺着她的话说:“还真是可怜……”

他们为葛宝儿编出来的遭遇,甚至赶不上她上辈子的下场凄惨!

陆老夫人一脸动容:“你也觉得这丫头可怜吧!我想着,干脆将她留在我院里,给一份月例银子,也不要多少,照比着府里养姑娘的旧例给就够了。”

就够了?

蔺云婉心下冷笑。

府里养一个姑娘,一个月五两的月例,一年胭脂水粉、四季的衣裳、金银首饰,至少四个使唤丫鬟,还有厢房的布置等等,这些银子下来,足够普通人在京郊外买两进的小宅子了。

说得真轻松!

蔺云婉一脸为难:“老夫人,府里账目我是从您手里接过来的,您也知道……”

陆老夫人的脸也不好看。

她当然知道,武定侯府的家底和平常人家比,那肯定很富裕。

但是府里一直想要维持往昔的光鲜亮丽,早就入不敷出。

要不是这几年蔺云婉经营得好,便是连体面地开宗祠过继子嗣,都办不成。

“云婉,我把陆家交给你,就是相信你。”

蔺云婉忖量了片刻,道:“倒是有几处无关要紧的可以节省出来,给表妹做开支。不过我还要写成册子,请老夫人裁夺。”

能腾挪出银子来就成了。

陆老夫人笑道:“你拿来就是。”

蔺云婉造了一份册子出来。

“老夫人也真是,自己想养表姑娘,怎的不从自己库房里出银子?又给咱们夫人添麻烦。”

萍叶看完手中的册子,瞪大眼睛改口:“夫、夫人,您怎么把乔大的差事也给写了进去?”

桃叶进来,温声道:“老夫人要是把乔大的差事削了给表姑娘做开支,只怕他要闹翻了天。”

蔺云婉不咸不淡地说:“送去吧。”

乔大,府里有名的刁奴,一般人都招惹不起。

萍叶巴不得乔大闹大了才好。

她自告奋勇:“奴婢去。”


一番话,把葛宝儿说呆了。

严妈妈走了半天,五儿进来,小声喊着:“姑娘?姑娘?”

葛宝儿回过神,忽然呢喃一声:“夫人真是好厉害……”蔺云婉好像没做什么,怎么大家都向着她了,连陆争流都不到她这里来了。

“那当然!夫人出身清流世家,从小饱读诗书,便是管家经营,都不在话下……”

五儿心怀敬重仰慕,说的眉飞色舞,不知哪里说错,见葛宝儿抛过来一记冷眼,及时打住。

她低着头,抿着唇,小心翼翼的样子。

葛宝儿好像没生气,拉着她的手,跟她很亲密。

“五儿,你说的没错,夫人出身厉害,也有本事。我不如夫人的地方太多了,我还要好好学学夫人的为人处世。也是为了我自己好。”

五儿一脸纳闷。

夫人是当家主母,表姑娘要和夫人学什么呢?老老实实地做个客人,好好孝顺老夫人,尊敬着主家人不就成了?

可她不敢说出来。

葛宝儿的月例银子,今天也发下来了。

“五儿,你的月例有多少?”

五儿看着葛宝儿的银子,不敢说话,她的月例银子,比葛宝儿的只少了两钱银子。

葛宝儿心里也有数,她把钱给五儿,说:“你去帮我买些笔墨纸砚来。”

“姑娘要学写字?”

葛宝儿点头,真诚地笑着说:“老夫人不是信佛吗,我学会了写字,也能为她抄佛经。”

五儿觉得这样好,赶紧跑去二门上,拜托前院的买办帮忙。

葛宝儿坐在窗边,清秀的眼眸里,满满的野心。

进陆家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无知。

也闹了太多笑话。

现在有张逢安这种名师教庆哥儿,她就不用再操心了。

大可以放心地去学蔺云婉知道的事情、明白的道理、会的手段,以后为庆哥儿铺更远的路。

第二天早上。

蔺云婉到与寿堂来请安,院子里有种诡异的宁静。

“老夫人,世子。”

葛宝儿不在,昨儿起就在厢房里练字,不怎么出来了。

陆老夫人乐意装瞎子,只要葛宝儿不闹,她才懒得费心。

她问陆争流:“你的职位确定下来没有?”受诏回京之后,述职的折子递上去,一直没有动静,但总是待在家里,也不像话。

陆争流:“回祖母,已经找人打听过,说是为孙子拟定了龙虎卫指挥使司镇抚的位置。”

从五品的武官,职位不算高,但是这是在京城里,能有一席之地,又顶着武定侯世子的爵位,已经很不错。

比陆家七年前风雨飘摇的处境好多了。

陆老夫人欣慰地说:“你还年轻,慢慢来。以后里里外外的事,你们夫妻两个相互之间多照应,携手共进。”

陆争流颔首应答。

蔺云婉则脸色淡淡的。

陆老夫人也知道这几日恼着她了,但是当家主母,哪有不受气的?

既嫁到陆家做媳妇,就是陆家的人,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云婉,争流定下职位是大喜事,让他带着喜事陪你回门,对你家里人也算有个交代。你们俩准备准备,明日回蔺家去看一看你母亲弟弟。”

母亲,弟弟……

想到亲人,蔺云婉一阵眼热,上一辈子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便是弟弟出息了,虽然过程坎坷,到底为蔺氏光耀门楣,为父亲增光添彩,她独独遗憾的是,母亲的眼睛盲了之后,始终好不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母亲和弟弟,是什么样子。

真是近乡情怯,她都有些不敢见他们了。

“云婉?”


“夫人,园子和花厅里该布置的都布置好了,就差明儿宴席上的餐具还没有拿出来。上回办宴席还是世子回来,两个少爷过继过来的时候。杯盘怕是都生灰了,最好今儿就拿出来清洗了,明儿才好派上用场。”


“您想得周到。”

蔺云婉抬手,让萍叶拿了对牌给袁妈妈。

萍叶交了对牌过去的时候,说:“都是琉璃、玉器,您千万仔细着些。”

袁妈妈笑着说:“姑娘放心。”

走之前,她还很细心地说:“夫人,老奴见夏老夫人和大姑奶奶早起在逛园子,看方向是要往太太那里走。兴许太太一会儿也要派人过来请您过去说话。”

蔺云婉说:“我知道了。”

袁妈妈退下之后,萍叶就去给蔺云婉找见客要穿的衣裳首饰了。

陆长弓吃饱了,放下碗筷说:“母亲,那儿子就先回去了。”

“急什么。要太太派人来请,你也一道去。夏家老夫人我和你说过的,也是博览群书的一个长辈,还有她的小儿子晋三爷,比你虽然大了十岁,可他三年前就中了秀才,也是很了不起的人。”

“这些外客你接触的少,既然有机会了,就一起去看一看外面的山有多高。”

陆长弓感动地说:“谢谢母亲为儿子筹谋。”

蔺云婉调侃他:“不过不要成了瞎子,瞎子到哪里都不好交朋友的。”

这孩子向来禁不起打趣,说一句就害羞了。

陆长弓果然抿了抿唇道:“儿子不会瞎的。”声音低低的,像辩解又没底气的样子。

用过早膳,他说:“那儿子回去换一身衣裳。”

过来见母亲,他总是穿得很素净,因为母亲也常常一身素服。

但是见客还是要略微穿得体面些,再佩戴上母亲送的玉佩,便不会输了气势。

“去吧。”

蔺云婉去议事厅里料理庶务,半个时辰后,卫氏那边果然派人来了。

“就来。”

回了垂丝堂,她换了一身衣服,竹青过来的伺候的,终于等到了说话的机会,她便大胆地说:“表姑娘好厉害的手段,庆少爷都勾搭上了。她才在陆家住了多久?”

蔺云婉笑而不语,不和竹青说背后的秘密。

竹青以为蔺云婉不知道这件事的里面的重要性,便说:“我看表姑娘是想飞上枝头做姨娘。夫人,您可要提防着!她可不像妾身这么省心又忠心。”

“您不如借这个机会,把她赶出去。大家耳根子都清净。正好是她自己动的念头,我们不过顺势而为,也不会惹到什么麻烦。”

蔺云婉淡淡地道:“那你就是在帮她了。”

“什么意思?”

蔺云婉莫名笑道:“她想当姨娘,就应该成全她。姨娘,才是让她万劫不复的身份。”

成了姨娘,再认回庆哥儿,他们母子就彻底团聚了。

永远的妾室,永远的庶子,永远抬不起头。

除非陆争流敢宠妾灭妻!

不过她相信他没胆量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走到亲手毁灭侯门的这一步。

竹青一头雾水。

“好了,我要去见太太了,你要是也想去,就一同去,你若是不去就回雨杏阁吧。”

“妾身要去。”

竹青跟了上去,至于蔺云婉没有说清楚的话,她也不追问了。

夫人不会有错的,跟着夫人走就对了。

两人刚出去,陆长弓也换了衣服来了。

蔺云婉为了他整了整腰间的配饰,说:“怎么出来的这么匆忙?”

陆长弓摸了摸鼻子,说:“知道您要去议事厅,儿子练了一会儿字才过来。”

所以耽搁了时间。

但他这回没沉迷,掐着时辰就赶来了。

蔺云婉笑他:“我又没说白天不让你写。”

大家有说有笑的,陆争流也来了。

“世子。”

竹青最先看到他,福身请安。

陆长弓也赶紧转身:“父亲。”

蔺云婉淡淡的:“世子。”

陆争流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表情,嘴角微沉,说:“你待孩子不错。”

蔺云婉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话很奇怪,不像是在夸赞她。

“母亲让我和你一起去她院子里,夏家老夫人和大姐在她那边。”

蔺云婉点头,四人领着一群丫头,一起去卫氏那里。

她有意和陆长弓、竹青走在一起,不靠近陆争流。

他自己也有所察觉,故意跨大了步子,走到他们前面去。

走得太远了,他又凝神听了一下后面的动静,蔺云婉又在和陆长弓说话。

他勾了勾唇角冷笑。

她对区区一个过继来的儿子,还真是热情。

“好了,快别见礼了,都是一家人,且随意些。”

到了卫氏这里,她笑容满面地和蔺云婉、陆争流说话。

但在亲戚们面前,大家也不敢不守规矩,一一和长辈们请了安,才按照辈分、年纪坐下。

仍旧是那天见过的人,一直没出面的晋三爷到现在还是没露面。

夏老夫人淡笑着说:“他说后院多女眷,喊了几次都不肯来。”

佳大姑奶奶说:“小叔子最守规矩的一个人。”

蔺云婉也要接腔的:“看来明日宴席,长弓才能一睹三爷风采了。”

陆长弓立刻站起来说:“仰慕已久。”说完这话,心里就好奇来,晋三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比他逸舅舅还厉害?

他坐下的时候,长辈们已经开始说别的话题了。

妇人们一起,左不过是相夫教子的事。

夏老夫人很赞赏地道:“云婉教出来的孩子,颇有蔺氏之风。”

卫氏笑着说:“我就盼着她自己也生一个,那更是有蔺家的风骨。”

佳大姑奶奶扫了蔺云婉和陆争流一眼,笑着说:“实在没见过这么般配的人,郎才女貌,他俩要是生一个哥儿,该是多出众的孩子!”

家里人不断调侃着,陆争流心中一动,要是蔺云婉生了他的儿子,不论容貌还是才智像她,那一定是天之骄子吧。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蔺云婉一眼。

她却始终都是不咸不淡的。

不知怎么的,陆争流忽然有点后悔。

后悔答应让葛宝儿为妾。



“夫人,您何不趁着这个机会,亲自去查一查表姑娘的底细?”


从与寿堂出来之后,刚走了没几步路,竹青就迫不及待地问。

蔺云婉问她:“查出来又如何?”

竹青一愣。

查出来不妥,世子应该也要维护表姑娘的吧。

蔺云婉淡淡地道:“这事老夫人比谁都着急,我就不必费这个劲了。”

竹青还是觉得不甘心。

蔺云婉和她说:“等查消息的人回来了,你想让谁不痛快,那还不是三言两语的事?”

竹青笑了笑:“夫人想得长远。”

她略想了想,便说:“只要有银子,有的是人拱手送来表姑娘的把柄!”

“银子……”

确实是个好东西,父亲的病,母亲的眼睛,都是耗费了很多银子的事。

蔺云婉惦记起母亲的眼睛,想着还是要去拜访一次夏老夫人,尽心催促一番,不能拖到厉七老爷要出京的时候,匆匆忙忙怎么看得好眼睛?

正想得失神,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和她说话。

“弟妹,怎么走得那么急?”

转身一看,是陆佳追了出来。

竹青低笑着说:“咱们这个大姑奶奶,刚被放出来才半天,又生龙活虎了。”

陆佳虽然没听到,可是猜到竹青不会说自己的好话,瞪着眼走过来,要向她们发作。

蔺云婉直摇头。

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陆佳一抿唇,忍了脾气,一脸倨傲地和蔺云婉说:“你嫁过来得晚,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机会教过你。现在我就要搬走了,少不得和你说几句。你是读过书的人,自然知道《女戒》《女训》上怎么写的。”

她勾唇一笑:“莫说世子只是看中一个女子,他就是养了外室,你这个当正妻的不也得大大方方地把人接进来。”

“老夫人疼你,这回容着你耍女人的性子,你可别得了意。”

“做女人没有容易的,你上不用侍奉婆母,下不用照顾姑嫂弟妹,嫁到武定侯府来,你就该知足了,别以后小肚鸡肠,搅得家宅不宁。”

蔺云婉福身:“今日受教,日后我等着大姑奶奶给我做表率。”

和竹青一起走了。

陆佳还没听出什么来,竹青心思玲珑,刚走远就问:“姑奶奶有机会给夫人您做表率了吗?”

蔺云婉也不多说,只含糊地道:“姑爷那个性子,还怕等不到?”

夏骥养的外室从外地带来了京城,给夏家置宅子的时候,顺便给外室也置了宅子,还就在陆佳眼皮子底下,要不了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了。

竹青思索了一阵子,低声说着:“夏家才来多久,夫人您连姑爷的性子的都了如指掌。您真是心细如发。”

是竹青心细如发才对。

蔺云婉和竹青在雨杏阁门前分了手,她回到垂丝堂,陆长弓正在书房里面念书,他实在学得快,三百千千都快学完了。

“我看要不了半年之久,可以提前送你去学塾了。学塾里的先生比我教得好。”

她走到廊下,一脚跨了进去。

陆长弓放下笔,起来作揖:“母亲。”又说:“读书的事,我全听母亲的,不过,儿子一直觉得母亲教得很好。”

蔺云婉点点头,翻看了一下他写的内容,他还作了一首诗,虽然简单,平仄韵律却都是对的,用典也不俗。

她攥着那一叠纸,道:“长弓,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喜欢待在侯府里吗?”

陆长弓抬头,看了蔺云婉一眼。



陆老夫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惋惜蔺云婉一片宽仁之心,舍不得严厉对待庆哥儿,却闹成这样子。

罢了,张逢安也是好老师,跟着这位先生从新来过,也是一样的。

\

定好的回门日子,蔺云婉生病了,入夏时候发的病,下起一阵暴雨,人闷在飘着药味儿的屋子里十分难受。

“萍叶,把窗户打开。”

萍叶说:“怕您受凉,病上加病怎么办?”

蔺云婉无奈说:“我实在难受。”这种闷热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上一辈子临死前的时候。

“那奴婢就开一会儿。”

“嗯。”

萍叶推开窗,瓢泼大雨里,厢房学堂的门正开着,陆长弓就站在廊下背书。

蔺云婉从床上坐起来,萍叶在她腰上垫了一个软枕。

她就这么望着窗外,还是想起了前一世的事情,那孩子也是在那个小别院的庭院里,为她种植梅花。

“大少爷背的好认真,衣角湿z了都不知道。奴婢过去一趟。”

“你去吧。”

萍叶打着伞去了,不知道和陆长弓说了什么,但是他还是没进去,欠身回了一句话,继续在廊下读书。

萍叶回来便道:“少爷怕您操心他读书的事,说站在外面,您随时看得见。不肯进去。”

蔺云婉笑了笑。

“就知道他是这样。你去和他说,他要是病了,我还是要操心的。”

萍叶应了一声,过去劝了两句,陆长弓朝这边看了一眼,冲蔺云婉作揖才进屋。

用晚膳的时候,陆长弓过来陪着她,还伺候她用汤药,实在是孝顺。

晚上蔺云婉睡得早,后面的事不知道了,听萍叶说,他等她睡着了才走的。

连着好几日,陆长弓都是这样。

任谁也不是铁石心肠,蔺云婉病好了之后,叫来陆长弓问:“想你父亲没有?”

陆长弓抬头看着她,有些紧张,不敢回答。

傻子也知道,养父母怎么会希望养子惦记亲生的父母呢?

“实话实说就是了。”

陆长弓攥着衣角,低声说:“回母亲,想。”

说完觉得羞愧。

陆家给他吃穿,夫人教他读书,他却忘不了亲生父母的生恩。

蔺云婉却没生气,而是笑着说:“法纪上你是陆家的孩子,但是思念血亲也是人之常情。”

陆长弓松了一口气,抿唇笑笑。

蔺云婉让他自己回去看书写字,她今日要收整东西,明日就要回门了。

太阳落山之前,前院送进来一封信。

郭娘子写来问她近况的,娘子的信笺都是香的,还是老山檀的味道。

蔺云婉一闻,心情都好了,拆开了信,读完,和丫鬟说:“上次跟她提过继孩子的事,还是让她放在心上了。”

“娘子真心惦记着夫人呢。”

蔺云婉又回了一封信过去,说到了日子再拜访她,虽没明指时间,但是郭娘子看了肯定知道是什么时候。

回门的这一天,蔺云婉特意打扮了一番,倒也不是多娇艳,只不过是淡扫蛾眉。

但她本来就长得明艳出众,稍微描画一下眉眼,容貌一下子就让人觉得惊艳。

陆争流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会儿。

还是蔺云婉说:“世子,我先行上马车。”

陆争流才想起来颔首。

到了蔺家,年迈的蔺家管事过来开门,笑呵呵地弯腰请他们进来,说:“夫人和逸少爷早就等着你们了,姑奶奶和姑爷快请进。”

蔺家管事盛情,他倒有些不好意思,想起陆府里的事,又看了看蔺云婉,觉得歉疚。

绕过影壁,进了院子。


陆争流忽然执起蔺云婉的手。

蔺云婉一怔,觉得不舒服,皱着眉道:“世子干什么?”

陆争流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解释说:“不好让你家人看见你我疏离,以为我欺负你。”怕她误会了他的好意,还特地说:“我也不是为我自己……”

她要是愿意,回了陆家,他也可以这么待她。

“不必。”

蔺云婉把手抽了回来。

陆争流的脸僵了一下,心里有些恼怒。

蔺家家底单薄,房子不过三进,除了后面主人住的屋子,还有一座三间的厅堂。

走到厅堂门口,盲了双目的蔺夫人,迫不及待摸索着从厅里出来。

像蔺管事说的,她已经等了许久,衣着朴素却齐整,黑白夹杂的头发,用一根祥云纹银簪挽了个妇人髻,十分激动:“云婉,你回来了吗?你回来了?”

蔺云婉忍着热泪,迎上去:“娘,是我。我回来了。”

女儿回来了。

上辈子母亲都去世多久了,她居然还可以再见到母亲!

“娘——”

蔺云婉险些泣不成声。

蔺夫人以为她受了委屈,摸索着要抓她的手,也跟着哭了。

陆争流在旁边尴尬又……心酸。

他从来不知道蔺云婉也是一个会哭的姑娘,也会掉那么滚烫的眼泪。

武定侯府,确实有些委屈她了。

“长姐——长姐你回来了!”

十二岁的蔺云逸从书房里欢脱地跑出来,眼睛亮如星子,也是个秀气的少年,他眉眼和蔺云婉有几分相似,比寻常读书的郎君多了几分疏朗大气。

“逸哥儿,你今天怎么没去念书?”

蔺云婉擦了眼泪,摸了摸他的脑袋。

弟弟的样子还好年幼,哪里像上辈子一样,官服穿在身上,那么的有威仪,有他们亡父的风骨。

只可惜弟弟后来去偏远地方造福百姓去了,他们姐弟见面的时候不多。

她重病的时候,也写信给弟弟了,不知道他收到没有,不知道他来不来得及赶回来为她奔丧。

蔺云逸还是少年样子,摸了摸鼻子,心虚又得意:“知道你今天肯定要回来,我特意向先生告了假。”

蔺云婉赶紧收起思绪。

她弹了弹他的额头,少年红了脸,又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眼里满是邀宠的样子。

而她也不再像侯府里那般华贵冷艳,乌黑的发髻如巫山之云,笑容灿烂绚丽,真正展露了牡丹该有的倾国之色。

陆争流失神地看着她。

早忘了刚才的恼羞成怒。

一家三口叙了一番,陆争流也上前给蔺夫人请安:“岳母。”

蔺夫人眼睛盲了,靠着声音辨认方向,淡笑着说:“世子。”又喊蔺云逸:“还不和你姐z夫打招呼?”

蔺云逸就藏不住情绪了,十分冷淡:“世子。”

一成亲就丢了他姐姐七年,还过继孩子给他姐姐,不赶他都是便宜他了。

蔺夫人邀请他们进厅里坐。

蔺家人丁单薄,回门的过程十分简单,说了些不重要的闲话而已。

之后,陆争流还想去蔺云婉的父亲牌位面前上一炷香。

“世子,不用麻烦。”

蔺云婉拒绝了。

陆争流也没有强求。

本来就是为了给她脸面,她既不要,那便罢了。

蔺夫人又留他们两个午膳。

寻常女子娘家人若满意新姑爷,都会在回门那日留用午膳。

就武定侯府做的事而言,蔺云逸是真不想留姐z夫用饭。

蔺夫人是女人,更体谅女儿的艰难,什么都没戳破,照样留他们用膳。

吃过午饭,陆争流有公务在身,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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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儿闻了闻,说:“没有。”

葛宝儿心里还很委屈,让五儿去打听乔大的下场。

五儿回来之后,眼神闪烁。

“老夫人世子怎么处罚那个老东西的?”

五儿:“……没,没处罚。”

“什么?!”

“不仅没处罚,还把他调去修葺房屋了,那是个肥差。”

葛宝儿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天都黑透了。

乔大还在削木头,同院的人劝他:“早点歇息吧!”

乔大嘿嘿地笑:“等我把这个马扎做完。”

他手边还有一堆木头,除了做马扎,他还打算给夫人做一把贵妃椅,刷最漂亮的漆,夏天来了,很快夫人就能躺他做的贵妃椅。

天亮了,乔大做好一对小马扎。

张逢安张先生也搬进了武定侯府,住在客房里,先和陆长弓迎面碰上了。

“你是陆家的少爷?”

张逢安问陆长弓。

陆长弓一身墨绿的直裰,上面绣着竹子的花纹,他整个人也和衣服透出来的气质一样俊秀,隐隐还有些挺拔的苗头。

“回先生,是的,晚辈陆长弓。”

张逢安望着他笑了笑。

这些年他带过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倒是练出了一些看面相的本事。

学生什么性格,他一看便心里有个大概了。

张逢安又跟陆长弓多说了几句话,也不问学业,只是随便聊一聊,说一说笔墨纸砚,说一说日常起居的事情。

陆长弓知道面前的人是位有名的老师,想着自己的嫡母,爱屋及乌,也十分尊重。

他很得体地回话:“晚辈习惯早起……厨房做什么就吃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张逢安满意地点点头。

勤奋不挑食,是个乖孩子。

陆长弓说:“先生,晚辈要去给母亲请安了。”

张逢安笑笑,放他去了。

这孩子是根好苗子,还以为他教的可能是个纨绔,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回到自己的客房里,还十分高兴,就跟捡了宝贝似的。

“母亲,我来的时候碰到一位先生,应该就是张先生了。”

到了垂丝堂,陆长弓和蔺云婉说了早上发生的事。

蔺云婉淡淡一笑:“你觉得张先生怎么样?”

他回忆了一下张逢安的面相。

“脸颊过于消瘦,白头发不少,以先生的年纪,不该长这么多白头发的。”

最后下结论:“虽然严肃,却是个会关心学生的好老师。”

蔺云婉听了直笑。

“母亲,您、您笑什么?”

陆长弓连早膳都不敢吃了。

蔺云婉说:“觉得你观察得很仔细而已,快吃吧。这段日子你难得长圆润了些,多吃些,以后还要长身子的。”

等到陆长弓吃完了,才问他:“张先生毕竟考过科举,比我更通科场上的事,你想不想让张先生也教你?”

陆长弓摇摇头。

“母亲,您不是说,学非一日之功吗。儿子不过在您面前学一段日子而已,以后还是要去学塾,不差这一会儿。”

“张先生懂的,学塾里的先生也会。”

蔺云婉惊讶地看着他,这孩子……

虽然不管她教什么,都一点就透,没想到已经开始有自己的主意了!

陆长弓起身说:“儿子先去书房里练字了。”

蔺云婉点头。

陆长弓跨过门槛,又忽然回了半个头,却又什么都没说,红着脸走的。

蔺云婉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大概也猜到,应该是让她心里高兴的话,但这孩子内敛,不好意思说而已。

“桃叶,你看着院子。萍叶,跟我去一趟侯爷和太太屋里。”

葛宝儿在府里的待遇还没有定下来,老夫人想让她从公账中拨出银子,还要看卫氏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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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夫人毕竟不熟悉庆哥儿的性格,也没怀疑。

“听丫头说,你最近在写字?”

“是……”

老夫人突然提起来,葛宝儿觉得有些不妙。

陆老夫人冷淡地说:“女子无才就是德,你就不要学了。”

葛宝儿脸色一白。

什么意思?蔺云婉会的东西,她怎么就不能学!

“老夫人,之前宝儿几次因为无知闹笑话,所以才想学着认几个字,多懂一些道理。”

“庆哥儿调皮,以后要给他讲道理的地方还多着。他现在还小,我胡乱说说,他还听得进去。等以后长大了要是不听话,我这个当娘的什么都不懂,又该怎么劝?”

葛宝儿跪在地上,说得情真意切。

陆老夫人也觉得有道理,庆哥儿不服蔺云婉的管教,只听葛宝儿的,总不能让庆哥儿有个无知蠢笨的生母吧。

她也只好告诫葛宝儿:“读些正经的书,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在府里看些闲书、朝廷明令禁止的书,别怪我亲手清理门户!”

“这个宝儿知道其中厉害,万万不敢看些脏东西的。”

晚上。

陆争流过来给老夫人请安,听说了庆哥儿提出要换老师的事,他眉头拧着,忍了半天,想到庆哥儿前七年在外面受苦了,才只说了一句不算很重的话:“他以前在外面野惯了,以后要好好调z教调z教。”

陆老夫人没有反驳,而是说:“他还小,回来的日子也不长,慢慢来吧。”

“嗯。”

陆老夫人叹气,惋惜道:“管家教养孩子,云婉都是一把好手。到今天我才体会到她的好处!”

陆争流勾着唇角笑:“当然了,祖母亲自选的人。”

陆老夫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陆争流立刻就不笑了。

陆老夫人就问他:“回门见过了你岳母,和你小舅子,相处得可还好?”

“还好。岳母待我很和气。”

“以后多惦记着云婉的娘家人,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陆争流反常地没有反驳,而是说:“知道了。”

陆老夫人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脸上都出现了笑容。

陆争流不知祖母在笑什么,趁机问她:“祖母,云婉她嫁过来之前,有没有……”上次去蔺家,他本来想打听出什么,不过小舅子不待见他,岳母又一直和蔺云婉在一起,他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有没有什么?”

陆争流说:“没什么。”他说:“时候不早了,孙儿告退。”

心里想着,让祖母知道了不太好,还是他自己去打听算了。

他离开小厅,出来的时候路过厢房,葛宝儿的房间还点着两盏亮堂堂的灯,她开着窗,正站在在窗边望着他。

葛宝儿冲着陆争流笑了笑。

就像以前他回到澧阳,她也是这么盼着他归来的。

有丫鬟在庭院里经过。

“世子。”

陆争流回过神,直接走了。

葛宝儿笑容淡下来,心里有点失落。

回到陆家之后,他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不过这也是她自己选的,是她自己愿意回来的。

“既然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就不会后悔。”

她低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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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定侯府里安宁了好几日。

庆哥儿跟着陆长弓一起早起,勤于学习,精神还是越来越萎靡,但是上课之外的时间,他却越来越精神了。

这日,他和陆长弓一起过来给蔺云婉请安。

陆长弓走很快,不想等他。

庆哥儿拿着弹弓在后面打他,大喊着:“你给我站住!”

陆长弓怕疼,走得更快了。

庆哥儿又发出一弹,直接弹到了陆长弓的脑袋,陆长弓捂着后脑勺,回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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