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是，我中意的人，即便不是文韬武略，有勇有谋的英雄，也不该是他这种打个雷都能吓得昏死在茅厕的昏庸无能之辈！”
“这......”
这一听，王莽也有些苦恼。
有人暗杀这事，不能说啊！那表面，儿子可不就是被雷吓死的吗？
“择偶也不能只看身体是不？还有......”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
姑娘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把王安说得一文不值。
“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不知进取，整天沉迷酒色！这样的人，我能嫁吗？”
“......”
王莽无言以对。
王安就很不爽了。
“谁说我整天沉迷酒色了？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你可以说我任何，但绝不能说我沉迷酒色！这是对我的侮辱！我去花酒楼无数次，那里的姑娘们都说我是正人君子。
你听听，我是多么的正人君子。”
“......”
“还有，我能活的这么潇洒，完全是我自己的本事，与我爹是新都侯，我姑奶奶是太皇太后没一点关系。”
王莽差点儿一脚踹过去。
心骂道：靠你的本事？早饿死了！
他娘的！
老子怎么生了这一个玩意？
这货依旧长篇大论。
“我爹是新都侯，我爷爷们也是王侯，我姑奶奶更是太皇太后，我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等他们一领盒饭，财产爵位土地什么的就都是我的。
你说，我不躺着享受，去搞什么上进心，脑子有病？”
歪理！
歪理！
于恬顿时有种无力感，说又说不过，谁也比不过他没脸没皮。
她已经对此人失望至极。
原以为自己说这么多，这人会升起一点羞耻心，会反思，结果却让人很失望。
“一年后的今天，就是咱两的婚期。
王安，如果你还是男人，就挺起腰杆，让我后悔我今天的做法，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我不想我的名声毁在你的手上。”
说着，姑娘转身离开。
在踏出院门的时候，停了下来，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冷笑一声道：
“不过，我想我应该不会后悔。
因为你这种人已经没救了，你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希望可言的废物！”
于恬一走，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王安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蕴着冷意，心想姑娘最后那几句话，有点过分了。
真要是娶了这女人，恐怕以后就当不成逍遥俏公子了。
王莽叹了口气，这于家姑娘铁了心要退婚，那自己这血脉可怎么办？
“安儿。”
“父亲。”
对于自己的这个父亲，王安内心还是比较复杂的。
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结束西汉历史，建立新朝的皇帝，不过最后的下场很惨。王莽的结局是被起义军砍了头，王家也被灭门，从上到下，一个活口都没有。
史书上，对王莽的评价也多为批评与痛斥。
说得最多的，自然是此人的虚伪。
诗中有言：王莽谦恭未篡时。
可见在史学家的眼中，王莽篡位与未篡位的变化，是有多虚伪。
但这段儿时间的相处下来，发现王莽这人其实也挺好，并没有多虚伪。
最最重要的，也是让王安很难接受的一点，王莽竟然没有一点点反叛之心，一心为了朝廷，甚至不惜得罪奸臣。
这与史书中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啊。
或许是史书在传抄时，出了误差吧。
“安儿，过来陪父亲聊聊。”
“嗯。”王安小心翼翼地坐在王莽旁边，深怕冷不丁的挨一板子。
“长大了。”
王莽看着王安，心里甚是满意，以往眼中的怯懦已经退去，只剩下如刀锋般的目光，是那般地深邃。
没想到，经历一次生死，竟然让这小子能有所成长。
“说起来也怪我。”
王莽叹了口气，眼神中尽是自责，“我忙于朝政，不问家事，你因为身体孱弱，被你几个兄弟欺负。”
这一听，王安的脑海中闪过许多段回忆。
基本都是被亲兄弟，或者堂兄堂弟按在地上暴揍的画面。
王莽惋惜道：“如果不是这样，于家小姐也就不会来退婚了。”
“爹，你为啥非要我娶于家姑娘？你别是看上人家的权势了吧？”
“臭小子！”
王莽气得一巴掌扇在这货的脑壳上。
“你以为我是趋炎附势，让你娶于姑娘？是为了让你不被皇上砍头！”
“被皇上砍头？”
王安差点儿被呛到，心想娶个媳妇怎么还牵扯上杀头了？
“爹，别是为了骗我结婚，就吓唬我吧？”
“我倒想只是吓唬你啊，”王莽长叹一口气，神情也变得怅然，“咱王家这次可能真的要亡了......”
五年前的皇位之争中，王家站错了队。
新皇登基后，王氏家族从上到下，从大到小的官职被撸了个干净，就连王氏举荐的官吏悉数罢免，现在就剩王政君这个太皇太后在前面硬撑着。
王安忽然问道：“姑奶奶的病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一直半死不活的硬撑着。”
一说到自己家这位抗在最前面的老太婆，他只觉得感慨万千。
“要不是她老人家在前面顶着压力，咱们王家早在五年前就被灭族了。
但现在你姑奶奶已经是古稀之年了，身体也越来越差，太医说，你姑奶奶的时间不多，顶多再撑一年，就会油尽灯枯。
等你姑奶奶去世后，咱们王家可能就要灭族了。”
嗯？
听这么一说，王安不是很理解。
在正史中，王家最终的下场确实是灭族，不过那是在王莽称帝后，也就是公元23年，现在才公元前2年而已。
也就是说，离王家灭族还有25年的时间。
但目前的实际情况看来，王家能再撑一年，那都是个奇迹。
“咱们王家，现在已经......”
王莽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又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安儿，听父亲一句劝，即便是你再不喜欢于家小姐，也要忍着，与她完成婚礼，入赘于家。在接下来的朝廷党派之争中，你方可躲过一劫。”
这一听，王安恍然大悟。
难怪这老家伙死活要自己入赘于家。
这就是传说中的开局当赘婿？
忽然！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父亲......我入赘于家，你们怎么办？”
“怎么办？”王莽捏捏这个最疼儿子的脸颊，依旧故作坚强，“还能怎么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已做好赴死的决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听这意思，是打算坐以待毙。
王安不理解，这个未来造反当皇帝的人，怎么突然这么怂？
“你就不能反抗？造反啊，你自个当皇帝呗。”
“闭嘴！”
王莽怒斥一声，吓得连忙捂住这货的嘴，慌忙起身四下看去，好在无人。
那一瞬间，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涌上来，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
这小子啥话都敢乱说！
“混账！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我又没说错，君要臣死，臣就必须死？”王安很不服，也不理解。
前世，自由与杀手的生活，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皇权算个屁！
王莽白了他一眼，苦口婆心道：“成帝与元帝对咱王家不薄，咱要将道义。”
“道义？”
王安忽觉王莽这人挺幼稚，幼稚地像个孩子。
“现在天下大乱，皇上昏庸无能，沉迷酒色，任由奸臣当道，起义军层出不穷，人人都想活下去，谁讲道义？
讲道义干什么？
讲道义朝廷就不杀你了？讲道义奸臣就不弹劾你了？讲道义天下就能太平了？
道义这东西，是胜者虚伪的誓词，败者，只有死。
人都死了，何谈道义？”
“这......”
王莽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儿子，心想这还是我那个扶不上墙的草包儿子？
如今再看儿子，恍惚之间，忽觉变了一个人。
“安儿你......”
王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起身离开。
“父亲，我先退下了，至于追查凶手的事，就劳烦您了。”
“等一下......”王莽还想多嘱咐几句，这臭小子却撒丫子就跑，只得大声喊道：“安儿，不管怎么说，你与于家小姐的婚事坚决不能退！
我安排你去考太学，只要你有个功名利禄，小姐就不会退婚了。”
“行行行，你安排！”
“另外，从现在起，我会停掉你所有的月钱，你从府中拿不到一分钱，甚至一口粮也拿不到！”
“噗通！”
听到要听停掉月钱，王安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不是吧老爹，你停我月钱干什么！”
王莽摸着胡子，坏笑道：“你别怪爹狠心，这也是为了你能有所进步，不让你太过依赖我和你娘。”
“进步归进步，你把月钱停了，我不得饿死啊！”王安躺在地上不起来，试图耍无赖。
“你可以自己赚钱嘛，你书法挺不错的，去街上卖卖书画什么的。不仅能赚钱，还能磨练胆识。去吧，为父相信你。”
“那要是卖不出钱呢？”
“那就等着饿死呗。”
“......”
看父亲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就知道这次是玩真的。
天啊！
这叫什么事！
开局就变穷光蛋，为什么不能让我好好当一回咸鱼？
得，还得想办法赚钱。
毕竟明天起，就没钱没吃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