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褪取凤冠霞帔,一身素衣。
陆玄戈将我搂在身侧。
漫漫长夜,大殿内只有两个孤独的魂魄。
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太后的人下毒手。
太后萧涟漪不是她亲生母亲,却独揽朝堂大权三十余载。
“你越发瘦了,那时见你时,你脸圆圆的像包子。”
陆玄戈勾起我鬓间碎发,一呼一吸间我二人依偎着。
“上次陛下救我时,不过才三日,怎么看得出...你有没有想过,是我很多年前见的你。”
当年他们去南域。
看到了身为雨师后人的我正在祈雨。
陆玄戈说,跟在沈确身后那个瘦小的孩子就是他。
我当时鼓着圆圆的脸,满心欢喜地盯着沈确。
当日司天监的腰牌如此刺眼。
少女又何其明媚。
他讨厌司天监,也讨厌沈确。
但是我来了京城后,他很开心。
得知沈确如此待我,恨自己无能。
于是他拼命往上爬,成了先皇一众皇子中的赢家,登基称帝后一点点从太后手中夺权。
我一阵错愕,这才明白,那年他们打马掠过南域。
我在看桥上的沈确,桥上的另一人也在看我。
他说终于娶到了心爱的人,绝不负我。
我低眉浅笑,重活一世,我知晓男子的甜言蜜语犹如砒霜剧毒。
天子也不例外。
更何况,我确实是他们口中的前朝余孽!
雨师一脉,承自前朝亡国公主姜寻。
后人流落南域,弃姜姓,随波逐流。
今后我会爱他。
也会猜忌他,会为了自己而算计地活着。
所谓爱情,有时也需成为一种筹码。
“愿为君助力”。
我答应为他在需要时候祈雨,让他龙椅安稳。
“当不负卿心”。
灯火摇晃,映照了我二人的脸庞。
这份真情,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来日方长。
我以为,我们是一对假模假样的帝后夫妻,在今夜达成了协议。
据我听闻,沈确在大理寺掉了一层皮。
当时加之在我身上的刑具,一一落在他身上。
狱卒失手,‘不小心’把他阉割了。
他被血淋淋地抬出大理寺时,站在外面的苏梨被吓坏了。
她神色疯疯癫癫,本来昨日是她的婚礼,新郎却被押进了大理寺。
再无从前嚣张气焰,一夕之间,身份逆转。
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被我算计。
“师兄,他们怎么把你伤成这样?”
苏梨哭诉道。
“师妹,他们把我阉割了,好在我还有你,你不会嫌弃我的对吧。”
沈确颤颤巍巍地说道。
血腥的手掌模着苏梨的脸。
“我会娶你的,等魏灵雨也嫁给了我,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相处。”
他痴狂地想着。
苏梨却顿感不安心,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师兄,你先自己回府吧,师父把你逐出师门,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我回司天监,我回去找师父求情,你等我啊!”
苏梨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被扔回去自己的府上。
因为冒犯天威,被逐出司天监。
沈家绝后,太后听闻此事后病倒了。
沈确身上的伤口未好,那撕心裂肺的疼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在床上喃喃自语,“原来你当日受了这么重的伤口,魏灵雨,是我对不起你!”
“我以后会慢慢还你的,我还有机会,我姑母是太后,只要她不愿意,皇帝是谁可以!”
“陆玄戈!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抢我的灵雨,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他眼角猩红,映衬着渗血的衣袂。